秦時遇第一次見到辛甜的時候,覺得小女孩長得真像一個天使。

她有著那麼長,那麼濃的睫毛,羽翼一般沉沉的壓在陶瓷一樣乾淨的小臉。她的面容雖然被海水浸溼,卻還是純淨的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絕境中的少年,撿到了只屬於他一個人寶藏。

他把溼漉漉的小女孩抱進了自己簡陋的房子裡,看著她高熱不退的通紅面容,第一次有了想要賺錢的衝動。

秦時遇賺的第一筆錢,是在一家蒼蠅小館刷盤子。

他不敢離家太久,畢竟小姑娘還在昏睡著,於是他選擇了在飯館生意最好的兩個小時去工作。

畢竟不是隆冬,洗碗倒也不算艱難。

飯館的老闆娘看他生的好看,又穿得和氣質截然不附的簡陋,忍不住問他:“孩子,你怎麼這麼小就一個人出來工作了?你父母呢?”

他拿著滿是油漬的盤子,洗碗的手頓了頓,平靜道:“死了。”

老闆娘愣了愣,滿臉都是同情。

秦時遇臨走的時候,老闆娘把五十元的工錢結算給他。

秦時遇拿著這五十元,給小姑娘買了感冒藥、退燒藥,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他的口袋裡只剩下一張十元的紙幣。

他第一次覺得後悔,後悔自己太年輕,又太無能為力。

後來他提著藥和餛飩回到家中的時候,辛甜已經醒了。

她坐在床上,哭得眼睛鼻子都紅紅的,可憐兮兮的抱著被子,看著站在門口身型修長清雋的少年。

她眼中是警惕,還有慌亂。

十二歲的秦時遇已經有一米七出頭的身高,站在簡陋低矮的房間裡,拘謹且格格不入。

他用熱水壺裡僅剩的熱水,給小姑娘衝了感冒藥。

他這兩年一直活得捉襟見肘,卻也一直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是此刻,他捏著陳舊的杯子,卻覺得不安起來。

他簡直活得像陰溝裡的老鼠...

他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之後微微皺著眉,轉身走向小姑娘。

他說:“把藥喝了,把餛飩吃了,我送你回家。”

小姑娘從被窩裡探出一顆小腦袋,怯生生地看著他,說:“我不知道。”

他眉心皺的更緊:“你不知道什麼?”

也許是他話語中的冷意太重,小姑娘啪嗒啪嗒的掉眼淚,紅著眼眶委屈巴巴地說:“相思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她什麼都忘記了,除了自己的名字。

他才知道她的名字。

相思。

真的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秦時遇將水杯遞到她面前,玉致的面容,大約是怕嚇著她,勉強溫和著語氣,道:“你把藥喝了。”

相思受驚嚴重,又什麼都不記得。

於是,她對眼前這個救了自己,又有著漂亮長相的小哥哥,就有了天然的依賴感。

她用肉乎乎的小手去拿他手上的杯子,睜著又圓又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乖乖的喝完了杯子裡所有的藥。

她喝藥的模樣很可愛,讓秦時遇想起他兒時豢養的小波斯貓。

貓被秦嵐章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