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蓁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而後開口道:“這麼說來,你此番到齊郡,其實是為了自己而來,並不是身上負有皇命?”

李斯點了點頭,直言道:“起初是在下想來,後來經過陛下允諾,在下才得以暫時放下那些政務,抽身來到臨淄,想著不日在小聖賢莊內走一走,然後便離開齊郡。

畢竟,咸陽那裡,還有著很多政務要等著在下前去處理。”

田蓁微笑道:“既然如此,最近在齊郡的這幾日,便就住在齊王府中吧。”

李斯道:“多謝王后好意。”

這種事情,他是拒絕不了的。

李斯與田蓁會面之後,嬴慶便帶著他前往清雅小築了。

路途中。

二人乘坐同一輛馬車。

李斯向嬴慶笑道:“沒想到這麼快便就與公子再次相見了。”

後者點頭道:“丞相風采依舊。”

前者豁然開口大笑,“聽到別人誇讚本相,只覺是阿諛奉承,但是唯獨聽到公子所言,本相心中屬實高興。”

嬴慶說道:“其實有很多人都是在由衷誇讚丞相,只是你不太相信罷了,畢竟,你這位千古第一相,可不是浪得虛名。”

聞聲,李斯搖頭笑道:“什麼千古一相?比之前人差遠了,別的不說,就說一代權相呂不韋,要是沒有他從政多年,打下厚實基礎,哪有今日的一統天下?”

“可惜一朝失足成千古恨,他千不該萬不該做的事情,便是行謀逆之舉。”嬴慶淡淡說道。

李斯撫須道:“其實關於呂不韋謀反這個事情,陛下一直沒有給出一個定論,只是百家中人,已將此人定義為謀逆。

用王爺的話來講,此人功在家國、罪在己身。他的謀反,是一件壞事,可也是一件好事,公子今後要是對呂不韋的事情感興趣,可以多問問王爺。

畢竟,現在能將呂不韋之事毫無忌諱的說出口的人,也就只有王爺的,剩下的,要麼是不瞭解當年真相胡亂猜測,要麼是老眼昏花、行將朽木之人,不願多說什麼。”

嬴慶點了點頭,他明白,即使自己繼續追問下去,也不會有個什麼好結果。

到了清雅小築,嬴淵讓嬴慶站在外邊候著。

他親自與李斯會面,此間庭院中,就只有他們二人。

“王爺,臣這待遇可不小啊,讓公子親自在院外守著,臣可真是受寵若驚。”

李斯卑恭卑敬的笑道,語罷,便親自為嬴淵倒了一杯茶水。

他拄著柺杖,坐在一顆大樹下,看著眼前的山水風光,略有感慨道:“你我相識,少說也得快二十年了吧?”

李斯點頭附和道:“是啊,歲月匆匆,轉眼之間,我已老了,而王爺的身體,似乎也沒有以前硬朗了。”

今日,他們是以朋友的角度在談話。

所以,李斯少了些許忌諱。

嬴淵笑道:“最近咸陽的政局可穩?”

“只要齊郡不出亂子,咸陽永遠也亂不了。”李斯陪笑道。

這番話,有兩個意思。

第一,嬴淵不會做出像是呂不韋那種事情,否則,齊郡一旦亂了,整個天下都會大亂。

第二,對帝國有所仇視的百家勢力中最為強大的農家就在齊郡附近,要是齊王府有心整頓收拾,那麼,農家就不會成氣候,帝國便不會亂,咸陽作為政治中心,就更加不會亂。

“話是這樣說不假,但是有些事情,你這個做丞相的,還是需要盡心盡力。”

頓了頓,嬴淵話鋒一轉,令李斯感到些許驚訝,“聽聞最近你與趙高走得挺近,是想聯合彼此的力量扶持胡亥吧?這個孩子雖然不錯,可是玩性太大,不適合做一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