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大不韙的話,除非是陛下老去,不然的話,這座天下,在陛下的治理之下,就永遠亂不了。可是,萬一有那一日...”

頓了頓,尉繚的目光凝視在嬴淵身上,一本正經道:“只要您與陛下,在世一人,秦國就不會出現什麼大亂子,但是陛下的身體,我清楚的很,已經屬於外強中乾的範疇了,要是還依賴陰陽家那些方士之法,只怕...”

說到這裡,他不敢在講吓去了。

面對嬴淵,他確實不需要隱瞞什麼,一向都是有什麼說什麼,但這不意味著,有些話就可以很直白的講出來,還是需要點到為止。

“你如果有李斯的野心,估計現如今的大秦丞相,就不是他,而是你了。”

嬴淵由衷感慨道。

尉繚無論是在治國理政還是外交出徵方面,都展現出了驚人的能力。

只是,他從來沒有權力之心。

他想要做的,就只是想將自己的一身才華,找到一個地方施展出來罷了。

在嬴淵眼裡看來,像尉繚這種人才,完全不亞於韓非。

只是他們主攻的方向不一樣。

韓非沒有尉繚的那種龐大宏觀的戰略意識,同樣的,後者也沒有前者的頭腦智慧。

如果他們兩個人可以搭個班子的話,大秦應該要比現在強盛很多。

當然,這只是嬴淵的一種幻想罷了。

但是有一點不可否認,那便是,尉繚的一身才學,若是就這般浪費,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王爺,這種話,今後還是少說吧,您前腳拍拍屁股走人了,後腳那番話要是傳到了李斯的耳朵裡,只怕老朽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甚至還會連累後人。”

尉繚苦笑一聲。

在尚未一統天下的時候,他與李斯的政見就開始產生了分歧。

這麼些年來,二人一直是處於一種明爭暗鬥的情況下。

現如今,尉繚失勢,若非仰仗著皇帝對自己的那份信任,只怕李斯早就開始慢慢的在朝堂之上將自己精心佈置多年的勢力連根拔除了。

雖然同朝為官,平日裡還是有說有笑的,但真要是到了一種地步,就是屬於那種不死不休的局面,恨不得一棒子將你打死,讓你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底下的人樂意見到上面的大佬爭個你死我活,只有這樣,他們才有機會上位。

所以有時候,不是你想不想爭的事情,而是底下人會變著法的,讓你去爭。

久而久之,一個朝廷的政治風貌,自然不會太好了。

對於這件事情,嬴淵與尉繚都是心知肚明的,那麼嬴政豈有不清楚的道理?

他為什麼樂於看到嬴淵與李斯相爭?前者走後又上來一個尉繚,繼續喝和李斯爭?

歸根結底的原因就是,他們這些站在山巔的官吏,一旦爭執起來,相對來說,對底下的平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當然,世事無絕對,要是發生火拼這種事情,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死幾名將士,最終受到連累的,還是那些高層。

往大了說,天下烽煙四起,那個時候,死的人就會更多。

“你啊,做事情總是喜歡瞻前顧後,也總是喜歡先顧慮別人的感受,大秦有你這位元老,孤感到高興,倘若...孤說的是倘若...

要是李斯真有意對你家族下手的話,那麼便來齊郡吧,在小聖賢莊裡教教學,也總比老死在床榻之上要強。”

嬴淵極其誠懇道。

尉繚笑了笑,鄭重作揖道:“多謝王爺厚愛,老朽感激不盡,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