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溼度大,天氣越來越悶熱。

沒開燈,整個客廳都顯得黑壓壓的。

三模臨近。

黎闌從昨晚飯後,就沒再從他屋裡出來。現在已經是次日下午三點多了。

於豪和他叔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小珊還在學校。

平日,小闌靠生物鐘起床,早起習慣看會書,然後吃早餐出門去學校。

早上,叔敲門:“小闌,還沒起嗎?到點了。”

屋裡沒響動,靜悄悄的。

“是不是已經去學校了?”於豪問。走過去擰了一下把手,發現被反鎖了。

於豪愣了愣。

“小闌?”於豪試著敲敲門。

“不去學校了。”裡面傳出很輕的回答聲。

於豪回頭與叔對視了一眼。

叔的表情霎時變得有點急,走上來也跟著敲門:“你先出來!”

於豪拉了拉他叔,搖搖頭。

叔望了一眼隔著父子的那道門,獨自退回沙發坐下。

“小闌,哥在外面,你想談的時候叫我。”於豪在門外儘量把語氣放緩。

於豪給店長打電話請了假後,在電話裡找出小闌班主任的號碼撥了過去:“王老師,您好,我是黎闌的哥哥。今天小闌身體不太舒服,需要請假一天。”

“黎闌哥哥,我正找你們呢。昨天就打算聯絡你們,事情多,後來耽擱了。”王老師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上次黎闌和同學動手的那個事知道吧?其中原因被其他同學傳開了,而且傳得有些離譜,黎闌敏感,接受不了,最近這段時間各方面都有點變化,我也試圖找他談了兩次,效果不大,他的情緒不太好。”

“眼看三模了,教導主任對這個事情很重視,對黎闌又是重點培養。”

“我知道了。王老師,您費心了。我先試著和黎闌溝通看看。”於豪結束通話電話,垂下手,用手指摸挲著螢幕。

他經過思慮,還是把事情的緣由都大致給叔說了一下,他叔從目瞪口呆到惶惶不安。沒說話,就是一支接著一支的抽菸。他是親眼目睹過小闌兩位舅舅有關發病的一切,雖然這個病最終透過心理干預以及藥物控制的作用下能基本上維持正常生活,但是……他這個兒子是他媽媽用命換來的,比他自己的命都金貴。他本該有燦爛的未來。

想到這裡,他又轉頭看了下於豪,即使年幼遭遇並沒妨礙於豪成長為溫良恭儉讓的人。他們黎家一向都是束身自好、規行距步……

於豪握了握叔的手以示安慰。

他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

於豪自從知道了黎母家有這個基因遺傳病的可能性後,就翻閱了大量的相關書籍,基本上能對個別突發事件做出一些正確的應對。

這個病,最忌諱的就是急,亂。需要家屬必須隨時把自己摘出來,不能受任何周邊影響,否則一個錯誤決定就會導致患者病情的加重。

於豪盯著牆上的時鐘,一圈一圈,心裡的擔憂隨之更甚。

他輕輕抽走叔指尖夾著的半截煙,微微嘆了口氣:“叔,別抽了。對身體不好。”

叔望了一眼黎闌那扇緊閉的房門,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於豪。

他明白叔的意思,搖了搖頭:“對於有焦慮症的人不能實施任何強制性的行為。雖然我現在不能判斷出他目前的程度,但我們不能冒險。”

“但現在怎麼辦?如果他一直不出來呢?”叔又想去摸煙,停頓了一下,沒有拿出來。

“等著。會出來的,餓了就會出來。”於豪答。

屋裡很靜,針落可聞。

一直待到快11點,小珊晚自習都回來了,小闌那扇門縫都不曾開啟過。

於豪去廚房把番茄雞蛋麵弄好了放在桌上,招呼叔和小珊去休息。

回屋時,他去小闌門前曲起指節很輕的叩了幾下:“小闌,我們先休息了。你如果餓了就出來吃點東西,面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