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江陵依偎在白千里懷中,顯得格外沉默。

白千里是個聰明人,心中瞭然,卻又顧及江陵的心情,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一下一下,好似哄孩子一般。

過了好半晌,她才開口:“夫君,你明日就要去翰林院入職了……”

“怎麼,捨不得我?”白千里嘴角一扯,在她額間印下一個輕吻。

其實,江陵性子綿柔,稍帶靦腆,很少主動喊他“夫君”。剛才那一聲“夫君”,正說明她心中很彷徨。

“又不正經,”江陵戳戳他的心口,“我只是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忙都幫不上你,只會添亂。”

此時,燈已經熄滅,白千里看不見江陵的表情,不過從她低沉的口氣,就能猜到她肯定一臉暗淡。

“傻娘子,若你不好,我何必千方百計娶你。再說,我是你的夫君,本要照顧你,護你周全,何須你幫忙?”白千里安慰道。

“可是……”江陵本想說,紫玉郡主就能幫忙,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郡主是妻,她也是妻,而且郡主曾救過她一命,於她有恩,這麼說似乎有吃醋的嫌疑。

“可是什麼?”

“可是,你上值了,我一個人在家有些孤單……”江陵支支吾吾道。

白千里本想說,可以找白蓮花一起搭伴,想想又改成:“你若覺得無趣,可以去田府找田小妹,或是田夫人說話。”

“我可以嗎?”江陵問道,語氣有些高興起來。

“當然可以啊!田玄明日也要同我一起入職翰林院做九品侍書。田伯父這些時日,應當忙找門面,想要在帝都做買賣。”

“夫君,真的很厲害,同為進士,人家九品,你五品。”江陵誇讚道。

說到官職一事,白日裡,他接到聖旨之時,也很意外。他雖說是狀元,了不得本朝三元及第第一人,可再怎樣,一個八品經學博士就頂天了。

可皇上直接給了五品學士,這簡直就是出道即是巔峰。說沒有鎮國公府的背景,和高爾晴的推波助瀾,肯定是不可能的。

如今這樣,皇帝也無疑把他架在炭火上烤。不論是同期的進士,還是翰林院原本的官員都會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完全孤立他。

白千里不想回這話,於是換了個話題:“對了,你可以向田夫人學管家、做賬。”

“我學管家、做賬?”江陵有些詫異。

“母親年紀大了,精力有限。蓮花年紀不小了,一兩年內就要許配人家。這家不你管,誰管?”

“可郡主她……”雖說白日裡,高爾晴很是熱情,與她姐妹相稱,她還是本能地疏離,感覺很難喊出那聲“妹妹”,喊阿黛倒很自然。也不知他們三人如今走到哪裡了,路上還順利嗎?怪想念他們的。

今日郡主給的那隻鐲子,她也收了起來。

她的嫁妝箱子裡有隻比那隻墨玉鐲更漂亮的鳳血鐲,江陵不敢戴。藍輕舟到走都沒說,那些多出來的嫁妝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讓她當成自己的東西,儘管用。

他最關心的事竟是,讓她每日別忘了唸咒語,一連交代了三遍。

“爾晴有她的事情要忙,管不上府中之事。”白千里厭厭道。

可是,江陵一聽到“爾晴”二字,還是覺察出細微的差別,知道白千里雖不喜高爾晴,但好歹接納她了。於是,乖順道:“妹妹忙的話,我就學。”

說著,將白千里抱得更緊些。

白千里聞到她身上的醉人的馨香,身上有些躁動,於是低啞道:“娘子,我突然想起來,我還真有件事,想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