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可憐!”鬼君看著白辰的臉,感慨道。

“我可憐,你豈非更可憐?起碼我還有張自己的臉,你呢?”白辰豁出去了,“只敢頂著我哥的臉招搖撞騙,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白辰,你想死嗎?”鬼君目露兇光。

“來啊!殺了我啊!反正白帝城已經回不去了,我的族人又救不回來,我還可以下去和他們團聚。被人殺了,不是自殺,也算是有個交代。”

說罷,白辰就待在原地一動不動,等著鬼君來殺他。

誰知,鬼君卻也一動不動,只是盯著白辰看,好像第一天認識他。

倆人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好像照銅鏡一般。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鬼君才開口道:“方才你的樣子,真像摩昂。”

“摩昂,摩昂,不論什麼時候,大家眼裡就只有他!我摩旭從來就只是他的影子。”白辰從地上爬了起來,“我也是條龍,不想做任何人的替代品。”

“嗯,沒人想要做別人的替代品,也沒人想要被人一直踩在腳底。”這是鬼君第一次認可白辰的說法。

白辰有些驚訝,不知為什麼,他覺得鬼君的語氣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

於是,白辰忍不住問道:“鬼君,你到底是何人?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你與我哥有舊,又借用了我哥的臉,其實也算借了我的臉。何不坦誠相待呢?”

鬼君又是盯著白辰一陣看,好像想從同一張臉下,找出點什麼。

又是許久的沉默。

白辰忍不住在心中自嘲:今日是中了什麼邪,居然想和鬼君坦誠相見。他正欲離開之時,沒想到鬼君卻出乎意料開口了。

“很久很久以前......”鬼君顯然從沒和人講過故事,說了幾個字就停了下來。

“你不會告訴我,南疆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吧?”白辰難得說笑一回。

“你的笑話很冷,好不好?”鬼君白了白辰一眼。

“好好好,你說,你說。”

“很久很久以前,在涇河流域一處小小的泥塘裡,有一隻小泥鰍。她無父無母,無依無靠,與人無礙。她原以為可以守著自己一方小天地,就在涇河曬曬太陽,吃吃仙泥,長長久久生活下去。沒想到,這麼點卑微的要求都成了奢望。”

雖說,鬼君臉上的表情如故,不過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

“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來了一隻精壯的螃蟹精,他說那片泥塘的仙泥靈力充沛,讓小泥鰍滾一邊去,把泥塘獻給他。小泥鰍哪裡鬥得過,劃了一半泥塘給螃蟹精,苦苦央求他,留點棲身之處。最後,螃蟹精答應了。她以為這樣就可以息事寧人,把日子繼續過下去。沒想到,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若你不想說,就算了......”白辰突然有些不忍心,他感覺到後面的故事會很殘酷。

“不,我要說完。退讓和隱忍,並沒有讓小泥鰍重新過上平靜的生活,相反的,人人都覺得她軟弱可欺,反正她無依無靠不是?之後,蝦精來了,魚精也來了,人人都來泥塘,都要分一杯羹。其實他們哪裡缺那點仙泥,只不過,想找個人欺負取樂罷了。”

此刻,鬼君的臉繃得緊緊得,就像一張拉滿弓的箭,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