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和阿黛遲遲不肯起身,倆人可憐巴巴望向江秀才。

“你們先起來吧,”江秀才嘆了口氣,“如輕舟所言,再商量商量。”

聽著江秀才口氣有所鬆動,兩個小姑娘這才起身。

見江父確實為難,藍敖連忙道:“阿黛,你也別怨江伯父,實在是世道艱難,他也是沒法子。”

“阿黛不敢,”阿黛抽噎道,“兒時之事,我已記不清。在外流浪多年,疾苦嚐遍,好幾次都差點病死、餓死,活不下去了。約莫是命硬,就像這次掉進河裡,又得少爺搭救。來江家這幾日,是我這輩子過得最舒心......”說到此處,又泣不成聲。

“阿黛,別難過,”江陵抱著她的肩頭安慰,眼眶紅紅的,“若是我爹不肯收留你,可以讓藍輕舟......”她將期盼的目光轉向藍敖。

藍敖連忙堵上她的話:“可別!我們家就兩個糙老爺們,可用不上什麼丫頭。再說,弄了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丫頭回去,蘇姨娘怕是要多想。”

“這......”聽言,江陵也沒法往下說了,況且他說的是實情。

這下,阿黛徹底死心了。

藍家和江家對自己都有大恩,如今,怎能再讓他們為自己為難、操心呢?於是,她再跪下來,向三人磕頭道:“阿黛自知是個拖累,就此別過。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能待來世,結草銜環報答諸位。”說罷,抹了抹眼淚,起身便要離開。

“阿黛......”江陵哭得梨花帶雨。

藍敖看著很是心疼,連忙喊住阿黛:“哎,你這丫頭,怎麼聽風就是雨?別急啊!我這話沒說完呢。你要留在江家,也不是不可以。”

已經走出去十來步的阿黛,急忙轉身往回跑,急急問:“真的可以嗎?我真可以留下?藍少爺。”

江陵則一臉疑惑看著他,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江秀才輕咳了幾聲,意思說,我們江家輪得到你做主嗎?

藍敖趕緊描補道:“只要你可以賺來柴米錢,自是可以,不過首先要江伯父點頭。”

“女子賺錢哪那麼容易?”江陵聲有抽噎。

江陵這話問出三人的心聲,藍敖解釋道:“自然可以,我常去鎮上賣獵物,就見到不少人將繡品拿到鋪子裡寄賣。以往江陵操持家務不得空,如今阿黛若能幫忙......”

“可以,我什麼活都可以幹。”阿黛搶著說。

“江陵女紅好,得空繡些帕子、香囊、荷包之類,我幫著拿到鎮上賣。”

“這主意倒是不錯。”聽言,江秀才點點頭,“只是,這樣陵兒會不會太辛苦?”

寄賣繡品賺錢,他是知道的。在鎮上擺攤之時,曾遇見過白千里,拿家中女眷的繡品去賣。

“爹,鏽點東西,不辛苦。”江陵趕忙道。

江秀才似乎還沒下定主意,藍敖又忙道:“江陵大了,鏽點東西不礙事。”

這話不過是藍敖隨口一句,偏幫江陵。不過,在江秀才聽來,卻是別有一番意味:姑娘大了,自然是要繡嫁妝了。

心道:藍家這小子!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今天胡媒婆來說親,說明了白家和藍家的狀況後,其實他心裡早就偏向藍家。且不說家裡拿不出五十兩嫁妝錢,就算拿得出來,他也私心不願江陵遠嫁。

不過無論如何,他還是要找機會,問一下江陵自個的心意。孩子自幼沒了母親照拂,他不願在親事上再委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