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梳洗,白千里再走出來,一身湖綠舊長衫,雖是尺寸不合,依舊難掩翩翩風姿。

好一個濁世佳公子!

此前,阿黛初見藍輕舟時,心底就忍不住讚歎:實在長得英俊,稜角分明,五官好似刀鐫刻出來一般。要不是後來,見到他在江陵面前,那種手足無措和滿眼柔情,她指不定要心動......

可如今這位白千里,長得更是漂亮極了。她從沒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男子,俊美得連筆墨都難以臨摹。可惜,性子過於冷清,鼻樑、嘴唇到下巴成一條線,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千里,還沒用膳吧?要不,坐下來一道?”江秀才招呼道。

白千里面皮薄,換作以往定要推辭,但今日他卻想留下。於是,謙和應道:“多謝江伯父,晚生恭敬不如從命。”白千里掀袍落座,舉手投足間皆是風度。

江秀才右手邊已加了個座,添了副碗筷。江陵往後挪了一位,這下,就同白千里鄰座而坐。

藍敖很不開心,但卻也無法,因藍里長位於左一、他居左二。左為尊,江家敬他們。

再過去就是蘇姨娘,阿黛,江陵本挨著江秀才右手坐。

白千里來了,氣氛有了變化。藍家人說話不再隨心所欲,阿黛的命是藍輕舟救的,自然也是偏向藍家。

白千里不善言辭,江陵害羞,一時間桌上竟無人開口說話。

蘇姨娘給藍里長使了個眼色。

他會意,於是問道:“千里,下月赴鄉試,可準備好了?”

“嗯,多謝藍里長掛心。”

“盤纏呢?若是不夠的話,我......”

藍里長話沒說完,白千里就把他話打斷了:“夠了,藍里長有心。”

藍里長心下一沉:他原想白千里家中貧寒,若是在錢銀上資助他一二。拿人的手短,將來他也不好意思同自家兒子針尖對芒刺的,拼死爭江陵。

他將來若是高中,要什麼樣的大家閨秀沒有?可輕舟只有一個江陵。

如今,白千里竟一句話堵了回來,不知是真不缺錢,還是對江陵志在必得。

藍敖見便宜爹吃癟,於是道:“白兄,別光吃菜,來喝酒。”

白千里抬頭,目光似笑非笑,他本欲拒絕。

誰知,藍敖卻又道:“算了,白兄大約不勝酒力。我還是同江伯父繼續喝。”

這不算高明的激將法,白千里今日卻自願入套,淡淡道:“白某一介書生,雖說不如藍兄海量,不過願意奉陪。”

於是,男人們面前的杯盞再次被斟滿,又喝了起來。

酒,確是活躍氣氛的良藥,不多會,不尷不尬也不復存在。

敞開了喝!

又過了半個時辰,兩個老的,先撐不住了。

江秀才已經完全喝迷瞪了,先拉著左邊的藍里長道:“里長,我同你說,我們家江陵啊!可是我的心頭肉!”

“那,那是!誰不知道。”藍里長說話大舌頭。

“她長得好,手還巧,還孝順......”

“爹,別說了!你醉了。”江陵又羞又急,恨不得拿塊布堵上親爹的嘴,哪有這般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

“我沒醉,誰說我醉了!”說罷,江秀才又轉向右手的白千里,“我跟你說啊!哪個娶到我們家江陵,就是他的福氣。”

“是。”白千里臉上蒙上一層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