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總是喜歡把打擊叫做挫折,甚至一些惡趣味的家長希望他們的孩子受到的挫折卻多越好,彷彿唯有這樣他們才能成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這是華夏自古有之的教育模式,而西方新式的鼓勵教育法,很新穎卻也很另類。

陳彬受到的這份打擊已經不能夠簡簡單單的用挫折來形容了,對他而言這就是絕望。

手中握著紙,陳彬一言不發,眼中有著淚,也不管是不是在上課,身形便從原來位置上躥了出去,直接消失在了教室裡。

正上著物理課的朱老師一臉的懵,可下一刻她便很委屈了,作為一個性格本就溫柔,在鄞縣中學又是新來的老師,學生們本就不太聽她的話。課堂紀律總是要三令五申,學生們才能夠稍稍安靜一些。如今更是過分,居然無視了她,直接就逃課,這是怎樣的一種行為啊,也太不將她當一回事了吧?

“朱老師,陳彬他應該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去看一看他。”林初本來正聚精會神地聽著課,哪怕和童謠相戀了,物理課他也不會分心,“他應該不是故意的,您千萬不要介意。”

朱老師聽了林初的解釋,這才稍稍回過神,也是學生應該不是有意的,怎麼能這麼想他們呢?

朱老師真的是一個性格溫柔的好老師,她很快就在反省自己的心態問題了,接著衝著林初點了點頭。

“操場?”

出了教室,林初直奔操場而去。能夠令陳彬如此失態的人只可能是許婷婷,而原因也唯有拒絕。

失戀會去哪裡?

林初也不確信,上一世陳彬是苟在了操場,一個人默默地舔舐著他的傷口。這一世一切都提前了,他是否還會去操場,一切就不可知了。

快速跑到操場的小門,有一些班級正在上課,林初卻一眼就瞧見了坐在看臺之上的陳彬。

然而他卻沒有第一時間走到他的身邊,反而是先去了一趟小賣部。

“好了,別哭了,喝點吧。”林初遞給陳彬一瓶棕色的飲料,“都說失戀了就喝酒,學校裡沒有條件,就拿這個抵抵吧。”

林初遞給陳彬的是一種叫做格瓦斯的飲料,喝起來苦苦的,有啤酒的感覺。在那個時代,林初他們都喜歡在難受的時候喝一瓶格瓦斯,還是一口吹的那種,好像是喝了一瓶啤酒一般,很有逼格。

“你怎麼知道我失戀了?”陳彬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有氣無力,彷彿每說一個字就耗費了身上一層力氣一般。

“除了失戀,我想不到有什麼事情能讓一向以冷靜著稱的陳彬做出奪門而逃的事情。”林初自己也喝了一口格瓦斯。

“呵呵,這個逃字說的真好!”陳彬開啟飲料一下子灌了一大口,臉上滿是自嘲,“林初,我如今這個模樣是不是很像一個喪家之犬?”

“說句實在的,你這副樣子跟狗狗比,應該是對狗狗的一種侮辱。”林初摸了摸鼻子,十分肯定地對著陳彬道,“從來沒有聽說哪個狗狗沒有能夠交配到母狗的,大街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後入,回憶起來,你是不是覺得特別的嘲諷?曾經你還在為它們的不知羞恥而訕訕不知所以,如今卻是打臉了?”

“是啊,我這副樣子還不如狗,呵呵……”陳彬頹然地將飲料的口子對著地面,任憑飲料順流而下。

“反正已經這麼糟了,不妨想想有什麼是可以稍微好一些的。”林初輕輕地拍了拍陳彬的肩膀,一一列舉道,“媳婦沒了,從此一落千丈,成績開始瘋狂地跌落,最終連大學都考不上了,許婷婷開始為當初的拒絕而悔恨,她開始一次次勸說你回頭。這是不是稍稍好了一些?”

“可是你已經傷心欲絕,任憑她怎麼勸說,你也死活不回頭,除非她能夠跟你在一起。”

“屆時,許婷婷真的同意了,你卻拒絕了,因為身為一個廢人的你怎麼配得上心目中完美的她呢?”

這並不是陳彬上一世的結局,其實上一世有林初這個同是天涯淪落人在,他反倒是很快就從失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只不過和林初一樣,戀愛什麼的,自此就和他們相去很遠了。

“林初,我不會讓婷婷看到我頹廢的樣子的,因為我……不想讓她難過!”陳彬低著腦袋,咬字卻是那麼的清晰,“這一次是我任性了,你放心,也就這一次了,等會兒我就和你一起回去……在下課之前!”

“原來如此。”

林初喃喃地道,他還以為陳彬是因為他才從絕望中掙脫了出來,原來一切還是因為許婷婷啊。

陳彬比他更難啊!

林初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以為他是最難的那一個,沒想到還是陳彬更為的困難。他還以為是陳彬沒心沒肺,竟然能夠那麼快的就從難受中掙脫出來。可那並不符合陳彬的一貫人設,他是冷靜而又睿智的。林初曾經還一度疑惑,如今倒是解惑了。

難受還要掩飾,兄弟,你不容易啊!

林初深深看了陳彬一眼,他原本是想用反語,激勵陳彬從痛苦中掙脫出來,如今看來倒是多此一舉了。

“許婷婷怎麼說的?你又是怎麼做的?”上一世許婷婷身邊可是多了一位,如今卻還沒有,故事的結局竟然驚人的相同,林初倒是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陣冗長的沉默,伴隨的是林初一口一口呷著飲料,以及一陣陣吹來明明很涼爽,卻仍舊如同刀子一般的秋風。

“我寫了一封情書……”

陳彬說的斷斷續續,很不詳盡,然而在林初再三的追問之下,他還是慢慢的將故事補全了,好在心中的傷口還未結疤,沒有再次撕開的劇痛。

林初卻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反正陳彬一定會振作的,言出必行是他一貫的代名詞。那麼身為兄弟,這時候不是想著如何幫他逃避現實,而是要為他尋找那潛在的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