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大俠給我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你一定要抓緊時間。為了讓你感受一下壓力,我特意帶了這柄銀衣劍來。金衣侯、銀衣劍,這才是我本來的名字啊。”說著,他慢慢抬手,將那柄長大到有些滑稽的銀衣劍握在了手中,遙遙指向了辛鐵石。彭湃的劍光隨著這簡單的動作,宛如秋潮怒卷,向辛鐵石湧了過來。

比較起來,他的劍上的殺氣還沒有荀無咎強,但銀衣劍那璀璨的光芒以及巨大的劍身卻增強了劍氣的威力,恍惚之間,就宛如一座銀色的宮殿,向辛鐵石撼了過來。

辛鐵石深深吸了口氣,他手中握著的青陽真君佩劍,名氣、材質絕對不亞於這柄銀衣劍,但他的傷極重,真氣幾乎已枯,稍微一動,心肺之間便宛如刀砍斧鑿一般,痛徹入骨,那柄寶劍無論如何都提不起來。

連番激鬥,強運懶龍血激動飛血劍法的結果,就是他全身的精血已基本耗盡,幾乎成了個廢人。在銀衣劍宛如炙日一般的轟壓下,辛鐵石一時大汗淋漓。

金衣侯惋惜地嘆了口氣,偌大的銀衣劍突然揮起,在空中輕靈地翻起了一串劍花,跟著怒劈而下。

劍勢才起,劍壓滋生的狂風四溢而出,將那銀湖之水轟然捲起,帶著嘯浪之聲,向辛鐵石當胸劈了過來。

辛鐵石咬牙怒喝,堪堪將長劍拔出,如此沛然的劍氣便衝捲到了身前。立時他只覺前胸、兩肩、雙腳、頭顱都被一股巨力擊中,連劍帶人向外激射而去。

這一劍金衣侯絕沒半分留情,若不是那柄青陽真君的佩劍替他消解了少許劍壓,他只怕已筋骨盡斷,死在這一劍之下了。

江湖最可怕的殺手,這一名號,果然名不虛傳!

辛鐵石勉力用長劍支住自己的身軀,卻禁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金衣侯大劍遙指,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傳說連柳月刀與解憂刀都做了你的朋友,我本以為像他們這樣眼高於頂的年輕高手,是不會結交庸才的,看來是我錯了。那就索性殺了你吧。”

銀衣劍揮動,一陣獵獵的銀光從劍身上剝離而出,宛如層層絹衣飄帶,附著在劍周。這便是金衣侯獨特的劍氣:劍衣。

金衣侯劍勢一引,那些錯亂的銀光倏忽之間聚合成一柄柄透明灼亮的劍形,破空向辛鐵石飛了過去。

辛鐵石強提了三四次真氣,方才勉力將那柄長劍提起,卻聽一聲大響,一柄光劍貫空而來,猛力撞在他的劍身上,長劍立即脫手而出,跟著兩柄長劍嘶然飛至,辛鐵石一陣踉蹌後退,就聽奪奪奪一陣輕響,光劍依次插在他身前的土地上,排成整齊的一行。

辛鐵石臉上變色,顯然,金衣侯還是手下留情,否則以他對這虛空劍氣的精妙操控,只怕只需一柄就可以將此時的辛鐵石格殺!

淡淡的,閻王神醫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想不想恢復武功,替自己爭一口氣?”

辛鐵石苦笑道:“恢復武功?你別逗我開心了。”

閻王神醫道:“你過來。”

雖然閻王神醫醫術極高,但要頃刻之間將他這殘敗之身治好,恢復他的武功,辛鐵石還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

畢竟醫術只是醫術,而不是法術。

但閻王神醫此前的一番話讓他極為拜服,此時情不自禁地走了上來。

人到了絕望之時,都免不了要相信奇蹟的。

閻王神醫取出幾根尖尖細細的銀針,他的手仿若蘭花一般,這銀針夾在他尖長的手指間,就宛如玉蕊冰絲,隨著閻王神醫手微抬處,一齊刺進了辛鐵石後頸脊椎間隙裡。

立即一股尖銳的痛楚順著脊髓直達於大腦深處,辛鐵石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嘯,一時只覺周身都彷彿置身在烈火之中,幾乎被烤成了碎片。他身子不住地顫抖著,那些銀針隨著顫抖緩緩向脊椎深處鑽去,每多進入一分,他的痛苦就增了幾倍。

辛鐵石的嘶嘯聲漸漸變成了蒼狼的悲嗥。但這極度的痛楚卻將原先那些刀傷、劍傷、掌傷的痛楚一齊壓下,就連他那幾乎乾涸的真氣,也似乎被這痛楚激動,倏然強烈了起來。辛鐵石用力地握住寶劍,他忽然站了起來。

那痛楚彷彿是一隻鞭子,猛烈地抽擊著他。辛鐵石就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來緩解這股狂暴的戾氣。

恍惚之間,他的臉色變成了一片血色,眼睛也重新赤紅!

他盯住了金衣侯。他胸中升起一股悶氣,一瞬之間只覺眼前這個人可惡之極,必要殺之而後快。

突然間,他虎嘯一聲,連人帶劍化成了一股狂暴的紅色旋風,向金衣侯衝了過去!

金衣侯笑道:“這才像話。”他舉起銀衣劍一架,辛鐵石轟然撞在了劍身上。

金衣侯臉上閃過一絲訝意,辛鐵石這一劍竟然完全沒有了先前的疲乏,內力強悍暴烈之極,宛如隕石突降,幾乎將銀衣劍上的劍衣擊散!而辛鐵石的劍氣狂猛霸悍,一波連著一波,不住地向劍身上撞了過來,眼見他口中呼嘯連連,劍氣更是兇悍,竟似沒有盡頭一般。

金衣侯真氣一提再提,卻仍是抵擋不住,情不自禁地退了半步。

兩人劍氣鼓湧,直激起連天洪濤,轟然跌落,就如玉山推倒一般。

辛鐵石倏然凌空躍起,一閃之間,寶劍耀電赤芒,怒卷而下。

金衣侯此時已完全沒有了先前的輕視,銀衣劍斜擺,層層劍衣連綿而出,就宛如一座巨大的劍之堡壘,將他全身護的嚴絲合縫。

辛鐵石一劍穿下,直擊在他的劍身上。

只聽噹的一聲大響,劍衣巋然不動。辛鐵石借勁凌空躍起,身子宛如大鷹般迴旋盤舞,跟著又是一劍擊下。頃刻之間,連擊了十餘劍,一劍更比一劍凌厲,卻始終無法擊破金衣侯的劍之屏障。

金衣侯笑道:“技止此爾!”他的身子轟然怒衝而上,銀衣劍上的劍衣更濃,護著他猶如一座巨大的劍之宮殿,搖空衝舉。辛鐵石正要下刺,帶起無邊劍衣的銀衣劍已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劍上。

連綿的劍衣帶著久蓄的劍勢沖天而出,辛鐵石一柄劍哪裡抵擋得了?瞬間無數劍衣衝破了他的長劍,奪奪連聲響,都射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