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閻王神醫(下)(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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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鐵石甚至能夠感受到劍風如針,已然侵蝕著他的身軀。他閉上眼睛,奮力將全部的真氣都貫到了劍身中!
劍鋒的涼氣都已浸入了他的咽喉,跟著他感覺到那劍身微微一偏,貼著他的身軀刺了出去。而他的劍,也滑過了對手的身側。
辛鐵石這才一口氣吐出,全身已然大汗淋漓,幾乎溼透。何人如此堅忍,竟然能夠忍到劍刃加身的這最後一瞬?
短促而冷寂的聲音傳來:“二師兄。”
辛鐵石抬頭,就見到了一雙奇異的眸子。
那雙眸子中沒有半分感情,瞳仁擴得很大,幾乎佔滿了整個眼球。無論誰見到這位少年,都不由得被他的這雙眸子吸引,再也看不清他的長相。
而一旦有人注目,這雙眸子便開始緩緩旋轉著,如同一個無窮深的漩渦,將人的心神全部吸引住。而一旦進入這雙眼睛的吸引,就再也無法脫出,只有當他的劍鋒刺穿喉嚨之後,才會猝然驚醒。
驚醒在奈何橋邊。
辛鐵石當然深知這一點,他急忙微閉住眼睛,不去跟他對視,道:“韋師弟。”
韋雪衣的聲音很急,就宛如劍一般。他整個人就是一柄劍,一柄染血的劍。他也如江玉樓一般,身著一身白衣,片塵不染,但江玉樓的白衣是西崑崙山上瀟疏的浮雲、妖嬈的新雪,他的白衣卻是血。
雪衣,便是血衣。
這雙眸子見辛鐵石不去注視他,神光厲轉,反盯向辛鐵石。
他無論在看著什麼人的時候,都似乎是一頭飢餓的猛虎在看著獵物。他的目光總是挑剔地審視著對方的身體,似乎在尋找著一口噬下的最佳方位。
這位少年,本身就是一柄劍。他來到這個世間中,唯一的使命便是殺戮。
究竟是雪衣,還是血衣?
是天下寂寞的雪,還是快意恩仇的血?
長劍緩緩抬起,旋轉的眸子中似乎隱含了一絲冷笑:“二師兄又要下山?”
辛鐵石施禮道:“韋師弟不必客氣,愚兄浮萍為命,就此別過了。”
他適才已領教過這位三師弟的劍術,知道一年不見,韋雪衣的劍更加狠辣急峻,絕不能小看。而且這位三師弟是位武痴,當真是為了練劍什麼都不顧。這種人最難對付,因為他只誠於劍,一切武林規矩全都不管,一切犧牲全都不在乎。
與這樣的人為敵,便要做好打算,自己的肉會被對方一片片斬下來的打算!
韋雪衣不答話,旋轉的眸子倏然停住,對著辛鐵石冷冷一笑。
辛鐵石知道危機四伏,哪敢停留?拱手向韋雪衣一禮,就待別過而去。他的腳才抬起,剛要踏出,猝然一道凌厲的殺意自韋雪衣的身上勃然而起,旋空向辛鐵石罩了下來。
辛鐵石心中一凜,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這一腳只要踏下,他的背就將暴露在韋雪衣的面前,以韋雪衣的狠辣,出手一劍,必將重創自己!
他剎那間痛悔之極,但這一步已然踏出,卻再也收不回來,韋雪衣業已佔到了先機!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韋雪衣的時候。
那時九華山上出了個猛獸,傷了周圍無數的人畜。尚未入門、只有十二歲的韋雪衣自告奮勇前去捕捉,而且並沒有帶劍。三天之後,他遍體鱗傷地拖著怪獸回來了,那時,辛鐵石剛被救回九華山,驕傲地將怪獸拖到山莊之前、然後僵立著暈倒了的韋雪衣,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雖然之後的韋雪衣便沉浸在劍的世界中,不怎麼多說話,每次見了他都恭恭敬敬地叫他二師兄。但現在,韋雪衣長劍劍身中對映出的眼神,是燒灼的,痛楚的眼神,就一如韋雪衣十二歲事上山捕捉怪獸時一模一樣。
他知道,韋雪衣已將自己當成了怪獸,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殺死他!
他感覺到針一般的劍氣層層摧壓而來,韋雪衣尖促的聲音刺了過來:“二師兄,你覺得你還有時間與我對峙麼?”
辛鐵石心一沉,九華飛鷹的唳聲越來越近,他脫逃的機會便越來越小!就在他心沉到最低之際,韋雪衣的劍突然動了。
一動便如九天雷霆,直取辛鐵石的咽喉!
這一劍,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