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胡人騎士自請一里,未免也忒是狂妄了,然則普天之下法度皆有常理:限低不限高,舉凡能超越低限,在任何時候都是勇士作為。

狂妄歸狂妄,誰又能不允准了?

“好!騎士後退一里,聞鼓而進!”玄空令旗劈了下去。

便見玄虎雙腿只輕輕一夾,那匹烏黑油亮的雄駿戰馬便箭一般飛了出去,轉瞬即到一里之旗,陡然一個迴環轉身,玄虎一聲大吼,戰馬便烏雲閃電般飛了過來。三個道士扮演的百夫長列成前二後一的三角陣,黑衣道士對騎兵的最有效戰法:前面兩支長矛兩側夾擊,後面一人便做好夾擊不成立即猛攻的準備。

三人蓄勢之時,胡騎剛剛飛到一箭之地,也不見玄虎有任何停頓間歇,便有三支長箭嗖嗖嗖飛來,竟帶著些許尖利呼嘯,分明是強弓疾射。

三人剛剛往盾牌下一蹲身,三箭便擦著盾牌上沿呼嘯飛過。

若是站立,這便恰是脖頸咽喉所在便在三人迅速長身之間,戰馬已經如黑色閃電般飛來,

兩支長矛正在馬前尚未並舉齊刺,便被一根靈蛇般的長鞭捲住猛力帶起;兩名道士扮演的百夫長猛力拖拽長矛之間,長鞭卻又驟然鬆動。

兩人一個趔趄後仰尚未倒地,後一個道士扮演的百夫長正舉盾迎擊高處的凌厲彎刀時,戰馬卻已從頭頂飛躍過去,便聽嘭嘭嘭三聲悶響,三人背後便各自一團墨跡。

電光石火,間不容髮,快得令人頭暈目眩!幾乎便在呼吸之間,黃髮碧眼的玄虎已經回到了百騎隊中。

而三個還沒有來得及真正搏殺的道士扮演百夫長竟懵懂愣怔地木在了那裡,人呢?馬呢?這?這便完了?

那些黑衣道士和胡服道士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聲。

“玄空,”依然騎在馬上的孟一凡終於開口了,“你職司裁決,沒有話說嗎?”

玄空肅然拱手,雖則是對著孟一凡說話,蒼邁渾厚的聲音卻蕩得很遠:“胡騎之勝在於四:其一,騎術精湛,人馬合一收發自如,遠超趙軍騎士;

其二,射技非凡,風馳電掣間三箭連發且正中咽喉,我軍縱有神射手,論馬上射技無法與之比肩;

其三,鞭技神異,若無一支三丈長鞭,斷不能贏得如此利落;

然則最根本之點,貧道以為在一個‘快’字。人快馬快身手快,出手連鎖,快如疾風。

若無這個快字,威力便會大減。”

“玄空說的沒錯,很有道理。”孟一凡向四面將士打扮的道士門遙遙招手。

“對。”四野一聲,沒有半點兒勉強。

“玄離以為對嗎?”孟一凡看著緊皺眉頭大紅臉的玄離淡淡一笑。

“對。”玄離聲音雖則不高,但顯然認同皇帝的評判。

“既然如此,胡騎何以快捷如風?道士門何以不及反應?”

“……”玄離大是難堪,一時語塞無對。

“玄離,”孟一凡轉過身來,“同是胡服騎士,敗於同等人數之步卒,你有何說?”

“皇上,貧道還是沒有參透師父的陣法,”玄離坦然高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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