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兒不說在整個佟府作威作福,可在隆科多的院子裡,她向來是說一不二。只是這一次整個院子似來的不是她尖銳的叫罵聲,而是肝腸寸斷的嚎哭聲。

別人都道她太過嬌氣,本性太作,殊不知她是真的疼。

年素心打她那巴掌,力氣雖大,卻不傷筋骨,但川穹打她時,看似數量取勝,實際上每一巴掌都用足了力,不然哪能打得她嗷嗷叫疼。如果不是她聰明裝暈,指不定她這臉就不只是青紫紅腫,而是直接毀容。

越想越恨,李四兒的手不小心碰到臉,又是一陣鬼哭狼嚎。好不容易緩和了一下,再抬頭看到鏡子裡猶如鬼怪一般的自己,這一瞬間她把年素心恨到了極致。她扭過身。出言喚來外面的丫鬟,開口就是問隆科多有沒有去給她報仇。

這丫鬟跟在李四兒身邊也有段時間了,知道她的性子,雖然怕她拿自己出氣,但還是實話實說道:“三爺回來後沒多久就讓老夫人叫走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什麼!那個老不死的又玩什麼花樣?”李四兒猛地站起身,尖聲叫罵,嚇得那丫鬟一陣驚慌。

院子裡的人自然也聽到李四兒的叫罵聲,可誰都不敢吱聲。有隆科多在前面擋著,李四兒作起來,那是直接打人的,罵幾句,那真不叫事。沒瞧見曾經體面的夫人就因為說了李四兒幾句,讓她記恨上,以至於差點丟了性命。

不過現在就算還活著,其實也跟死了沒什麼兩樣,至少這院裡沒人再把她當數。

“夫……夫人,要不你還是先讓大夫幫著看看傷,等三爺回來,再做打算!”那丫鬟看著又罵又叫又捂臉的李四兒,覺得她像個猴的同時,又跑進跑出,忙裡忙外,唯恐一個不好,李四兒就把怒氣轉到自己身上。

大夫也不敢耽擱,作為佟府養著的府醫,行事也是要看主子眼色的。

“我開個藥方,再配些去淤消腫的藥膏,想來很快就會起效。”府醫看了李四兒的臉,那也是嚇了一跳,一番診治之後,說話也只敢撿好聽的說。

李四兒一聽,連忙揮手讓他開藥,嘴裡還嘟嘟噥噥地喊著要止疼。

“夫人,您等著,奴婢馬上就去拿藥!”那丫鬟被李四兒掐得生疼,好不容易有個由頭,立馬哆嗦地道。

無奈李四兒不放人,那丫鬟也只能強忍著疼在一旁伺候。

“還愣著幹什麼,去看看,爺什麼時候回來!”李四兒內心憋屈,滿腹怒火,臉上又疼得厲害,行事說話都透著不耐。

那丫鬟巴不得快點離開,一聽這話,連忙應了一聲,抬腳就往走去。

正院那邊,佟老夫人看著坐在下首的隆科多,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好好的日子不過,硬是討個妖精在家折騰,這也就算了,還跑到外面為非作歹,這是嫌他們佟家不夠丟人,還是怕他們佟家不被問罪。

“老三,你是真想氣死我們。你弄個上不了檯面的狐媚子當玩意兒,我不管;縱容她欺負你媳婦兒子,我也不管;現在你縱著她明目張膽地挑戰皇家威嚴,那我就不得不管。我不能讓個上不了檯面的玩意兒毀了我佟家!”佟老夫人指著隆科多的鼻子,一陣痛罵,罵到最後,滿臉悽苦,就差雙手捶打自己,以示愧疚了。

“額娘,你莫說喪氣話。這事就算鬧到皇上那裡,兒子也能說清楚。這本身就是一個問題,四兒也得了教訓,此事就此揭過。”隆科多皺著眉頭,語氣略顯不耐地道。

“你這是想要我的命吶!還到了皇上那裡就能說清楚,旁人讓你說嗎?”佟老夫人活了一把年紀,縱使不懂政治,卻也知道如今的佟家不比從前了。

佟家立起不易,就算有當今聖上的眷顧,那也是有代價的。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偏偏這個逆子為了個玩意兒,一再地試探皇家的底線。

佟老夫人長嘆了一口氣,微晃著身子站了起來,目光黯淡地看向一旁不以為意的隆科多,低聲道:“我們都老了,管不了你了,不管你以後是寵妻滅妾還是惹是生非,額娘只求你不要鬧到這裡來,更不要連累你的阿瑪兄弟。”

隆科多聞言,神情一怔,原本不以為意的面容上難得出現一絲愧疚,“額娘,兒……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別說了,有些話你聽膩了,我也說膩了,就這樣吧!”佟老夫人對這個兒子是真的心寒了,佟家上上下下這麼多人,竟然還比不上一個玩意兒。

隆科多看著轉身離開的佟老夫人,有心解釋,無奈對方已經不想再聽,怔愣在站在原地良久,才長嘆一聲離開。

剛回到院子裡,隆科多剛踏進門,就見抄起手邊的茶盞就扔了過來,恰好從他的耳邊擦過,砸在門框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屋裡的人見狀,紛紛變了臉色,一個個抖若篩糠,生怕隆科多一張嘴,就把誰杖斃了。

“你這是幹什麼!不好好休養,又鬧什麼鬧!”隆科多也是有脾氣的,他再怎麼看重李四兒,也不可能讓李四兒爬到自己的頭上來。

此時他臉色陰沉到了極致,泛紅的眼眸不僅透著怒火,還好帶著一絲不算明顯的殺氣。

李四兒自然察覺到隆科多這回的怒氣與往日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頓時變了臉色,再不敢拿喬。她比誰都清楚她的靠山就是隆科多,隆科多寵著她、縱著她、依著她的時候,她做什麼都可以,唯獨不能沒有眼色。所以她立馬變轉了臉色,柔聲細語,把隆科多給哄回來。

“行了,好好休養,爺還有事,沒功夫陪你鬧。”隆科多表情依舊不算好看,但說話的語氣比之先前好轉不少。

李四兒見狀,得意一笑,笑容扯到臉上的傷,又是一陣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