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時不時的會有訊息送過來,無外乎都是有關於宗室皇親以及大臣們歸還國庫銀兩的事。

年素心對這裡面的細節並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這些人是本來就有銀子還是想法弄到銀子,反正只要胤禛和年家不欠國庫的銀子,誰欠國庫的銀子跟她都沒有關係。

如今這局面,敢於陽奉陰違的,那都是想以一己之力挑釁康熙這個皇帝的,他們或許會認為康熙年紀漸大,心也越軟,殊不知帝王的心軟只針對事,而不針對人,他們想要自取滅亡,那她一個局外人憑什麼要勸著他們不作死!

“你是說八阿哥他們已經沿著爺留的線索查過去了?”年素心看著一旁的夏至問道。

“昨兒個下朝之後,不只是八阿哥,其他人也暗地裡派人查了此事。側福晉,可要知會主子爺一聲?”

年素心聞言皺了皺眉,說實話她其實並不願意太多的人摻和到這件事裡來,同為女人,她其實很同情這些所謂金枝玉葉的公主們。

宮外,滿人家對於女兒非常看重,打小好吃好喝的養著,就期盼著有朝一日閨女能憑著選秀光耀門楣,反而是公主們,看似金尊玉貴,實際上她們存在的意思就是為了和親。

說到底,都是朝廷無用,才會以女兒家為籌碼來換所謂的和平和紐帶。

若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但是這些公主在紫禁城裡的生活也不見得多好,畢竟要想在紫禁城裡活出個人樣來,沒有康熙的寵愛,連皇子都是掙扎求生,又何況是不受重視的公主,說來說去,以公主之身被奴才挾制,說是公主無用,還不如說是康熙太過疏視,以至於讓她們求救無門,只能鬱鬱而終。

她不是聖人,沒有濟世之心,亦無救世之能,只是因為同是女人,又有上輩子的經歷在,再加上她也有女兒,所以這才選擇冒險一次,藉機行事,能成,自然對他們都好,不能成,她也算是盡了一份心意。

“讓人去看看爺什麼時候回來。”有些事還是她親自說的好。

夏至點點頭轉身出去打聽,而年素心轉身在炕邊坐了下來,靜等著訊息。

近來整個四九城的人都變得無比的忙碌,不管是想法還銀子的,還是另有打算的,反正個個都像陀螺一般,忙得暈頭轉向。

整個四九城的人都是人心惶惶的,頗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畢竟有底蘊的人家還點銀子,不過就是舉手之勞,而沒底蘊且已然沒落的人家就不一樣了,本就是湊和的生活,再擠又能擠出多少銀子來。

這不,為了活下去,為了不獲罪,甭管是嫁出去的女兒,還是有來往的親戚,但凡是能借到銀子的地方,都有人去,這下子別說各府,後宮更是熱鬧的沒邊了。

之前宮裡的妃嬪縱使是幫著求情,那也不過是順帶的事,畢竟平日裡爭寵也是這般,而且能有個藉口,對她們而言,指不定還是一件好事,卻不想忙活一出,別說有沒有成,大多數人那是連康熙的面都沒有見上,現在更好,別說見面求情了,都危害到她們自身的利益了,這就讓人不得不心慌了。

康熙讓人查抄包衣世家,若說一開始只是針對那幾家的話,如今跟清洗沒什麼兩樣,但凡在宮裡當職的,從上到下,怕是都難以逃脫。

德嬪本以為胤禛幫了烏雅家,烏雅家就會順利脫身,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隔天還不待她見胤禛,她這永和宮就已經迎來好幾波訪客了。

若是平時,德嬪壓根就不會理會偏殿這些低位份嬪妃的想法,讓不讓見全憑她當時的心情,但這個時候她卻沒了為難她們彰顯自己地位的心思,滿腦子都是想著如何讓胤禛答應幫胤禎善後。只是還不等她拿定主意,就聽秦嬤嬤說她大嫂來了。

雖然有些驚訝,但德嬪還是讓秦嬤嬤把人請了進來,只是當她見到滿臉疲色的烏雅夫人時,簡直有些不敢相認,她怎麼也無法將眼前這個看上去好似老了十歲的女人跟自己記憶中溫婉端裝的大嫂聯絡在一起。

“大嫂,你這是怎麼了?”

烏雅夫人並未答話,而是端正地衝著德嬪行了一禮,然後才在德嬪的招呼下坐到了一旁。此時的她面色蒼白,雙眼無神,眼底青黑一片,顯得整個人暮氣沉沉的,一聽德嬪問及原因,整個人頓時顯得無比激動地道:“娘娘,這一次能幫我們的就只有你了。”

“怎麼回事?”德嬪面色一驚,顯然這事出乎她的意料。

“娘娘難道不知道皇上下令查抄包衣世家的事情嗎?”

德嬪聞言點頭說道:“這事本宮知道,可是昨兒個在朝堂之上,老四並未提及烏雅家,皇上針對的是上頭那幾家,這跟烏雅家有什麼關係?!”

烏雅夫人一聽這話,頓時掩面哭了起來:“怎麼可能沒有關係,現在皇上要查的是宮裡任職的所有人?”

“這事雍親王的確是出了力,但是皇上的心意豈是隨隨便便能改變的,而且上頭那幾家行事太過,惹惱了皇上,以至於整個宮裡任職包衣家族都在查抄的範圍,家裡行事雖然不至於太過火,但娘娘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避免的。”

“大家都在一起做事,太過特立獨行肯定走不下去,而且家裡時不時地還要為娘娘和十四阿哥辦事,想要完全撇乾淨是不可能的,現在皇上下旨徹查,我們又沒有辦法,只得求到娘娘這裡來。”

“娘娘,這查抄的人很快就會烏雅家,咱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咱們要不要想想辦法……”

烏雅夫人捏著帕子捂著臉,整個人哭得不能自抑,看得出來是真的沒辦法了。

德嬪面色陰沉,顯然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皇上不是此等趕盡殺絕之人,如今的他行事比起過去柔和不少,只要不觸及底線,是不可能徹查的,怎麼可能突然決定徹查呢?!”

烏雅夫人看著好像不怎麼相信她的德嬪,哭得更傷心了:“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上面那幾家並非只是貪汙受賄,私用倒賣貢品,他們還奴大欺主,拿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