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的出現瞬間博得了所有人的注視,每個人看向他的目光都不盡相同,譏誚的,著急的,看戲的,鄙視的,不屑的,當然還有探究的。

昔日的佟家有多張揚,被譽為未來家主的隆科多就有囂張,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以及從不拿正眼看人的作風,深入人心,而此時此刻,向來不把旁人放在眼裡的隆科多卻好似忘了他所謂的高姿態,像個潑婦一般不顧臉面撒潑鬧事,彷彿這樣就能求得一個公道。

“竹筠,你先起來。”康熙簡簡單單的一個稱呼,就讓不管不顧捂面痛哭的隆科多閉上了嘴。

隆科多敢鬧,那是看準了康熙對他的維護,但鬧也是有限度的,特別是康熙叫出他的字時,隆科多就知道,再鬧下去,不僅要不到公道,還會惹怒康熙,便對著康熙行了一禮,哽咽地道:“皇上,奴才心裡委屈啊!”

“嗯,昨天的刺客可曾抓捕歸案?”康熙耐著性子提問,不管什麼事,總得有個由頭才能繼續往下:“朕知你受了委屈,但此事幹系重大,不查清楚,別說你不安心,就是朕也不能安心。”

隆科多見康熙瞬間拉高事情的嚴重性,頓時高聲說道:“回皇上,人已經抓到了,奴才也派人連夜進行了審訊,只是審訊出來的內容……”

康熙聞言順勢說道:“如實奏來。”

“是,奴才有本奏。”隆科多見狀,立馬將準備好的奏摺雙手呈上。

朝堂上的人不是人精就是狐狸,一個比一個狡猾,若說之前還想看隆科多的笑話,那麼現在哪裡還能不明白隆科多這番唱唸做打的是為何?

有人看著直搖頭,皇上既然肯管,隆科多此舉根本就是多此一舉,不僅名聲難聽,還辣眼睛。

之前康熙肯下令就說明他對此事是有關注的,再加上眾朝臣鼓動隆科多接手爛攤子,皇上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有氣,順勢而為說是退讓,其實只是息事寧人。

說白了,這是君王和朝臣之間的爭鬥,也是利益化分時分歧,朝臣貴戚算計隆科多,是為出氣,也是展示自己的優勢。

只是他們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可以說原本這隻能算是一場好戲,結果卻出乎意料的精彩,眾人看得意猶未盡,可涉及自身安危,又另作他想。

敢於向皇家側福晉以及皇上小舅子揮刀的人,能是什麼良善人,他們並不認為自己的命比別人硬,且意外什麼的,哪裡還能趕到一起,他們可不想自己有一天也成為這意外的一部分?

康熙從李德全手裡接過奏摺,剛看之時他的表情還繃得住,畢竟都在意料之中,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他也不是那種沒有容人之量的帝王,但越往下看,康熙的臉色就越是陰沉的厲害,可以說忍過了貪汙,略過了私用和倒賣,卻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攪風弄雨,為虎作倀。

“放肆!”康熙再穩的心態看到這些也穩不住了,一聲怒喝之後,手頭上的奏摺便直接摔了出去,殿內的朝臣見狀,頓時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齊呼‘皇上息怒’。

康熙坐在龍椅上,置於袖中的手因著過激的情緒止不住地抖了起來,開口的瞬間,情緒平和的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唯有那一字一句的質問預示著帝王內心的怒火:“朕寬厚待人,仁義治國,自問沒有虧待過誰,可惜有些人就是不知足,暗地裡算計扒拉著那些不屬於他們的東西,朕若不嚴懲,日後豈不是個個忘乎所以,不把皇室威嚴當回事!”

原本就有些不明所以的朝臣們肯定不能在康熙的面前拿起那份奏摺,一看究竟,且能讓康熙發這麼大的火,誰又敢冒大不韙出這個頭,頓時個個高呼‘皇上聖明’。

“老四,這件事交給你徹查,甭管是誰,只要牽扯其中,朕予你便宜行事之權。”康熙話音剛落,不只是朝臣們,就是胤禛也雙眼微睜,眼底滿是訝意。

這是……

原來皇阿瑪不是不受影響,而是以往他做的那些事不值得他動怒?

他曾不止一次的羨慕能讓康熙情緒波動的人,而廢太子是其中的翹楚,憑著一己之力消耗了康熙大半的心神,這也就無怪乎他們這些阿哥提及太子之時都是一臉羨慕而又嫉妒的神色。

胤禛不嫡不長,又無額娘相護,能儲存自身走到今天,還多虧了從前那些早夭的兄弟,若是他出生之時,康熙膝下已然有了不少阿哥,他這死活還真掀不起所謂的風浪?

習慣了被忽視的胤禛,早知康熙那有事是孝子,無事瞧不見的作派,今日這一出更是可笑的讓胤禛有些神情恍惚,明明公道應該有他一份,偏偏他沒有,還得親歷親為為別人討,這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