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素心有心相勸胤禛,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因為她抬頭的瞬間看到胤禛眼裡好不掩飾的野心。

作為一個阿哥,他會有野心她真的一點都不奇怪,她只是心疼他揹負了太多。

“爺也不必妄自菲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際遇,爺或許沒有父母緣,可爺還有我和孩子。”

胤禛聞言深深地看了年素心一眼,換作從前,他肯定不會把這話放在心上,畢竟後院這麼多的妻妾,每個人都表現出一副依戀他的模樣,但做出來的事,往往都在拖他的後腿,如此一來,次數多了,胤禛的疑心病就犯了,對於後院的信任度也是蹭蹭下降。

年素心算是一個意外,她的出現對於胤禛來說,是必然的,也是偶然的。

與她相遇是必然的,不管是康熙的安排還是他自己的需求,拉攏年家都是勢在必行的一環,與她心意相投是偶然,誰也不曾想過他會一眼心動,之後越是相伴越是覺得動心,所以當年素心說出這句話時,他只覺得貼心,並不覺得意外。

“對,就算是為了你們,爺也得繼續向前,畢竟認輸也得有資本。”

若說嫡出的太子不管廢與不廢,天生就是他們這些阿哥們的威脅,那其他人要麼一開始就不動這個心思,動了心思要麼一舉成功,要麼有足夠的能力自保,反正不可能將一家人的生死交由別人來決定。

年素心抬頭看了胤禛一眼,見他滿臉堅韌的表情,握著他的手不由地緊了緊:“爺說的對,退讓認輸都得有資本。”

胤禛抬頭看了年素心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放心,爺不會衝動的,雖說皇阿瑪在爺和老十四之間選擇了老十四,但這並不代表老十四就贏了。”他和太子聯手,重的可不是現在,而是以後,康熙年富力強,能讓太子等幾十年,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再讓他們再等十年。

胤禛說話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了德嬪,從之前的種種不難看種德嬪對他的怨憤,雖然因著吃了苦頭改變了態度,但本質上她依舊將他視為自己的禁臠,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想到這,胤禛眼裡閃過一絲譏誚,低頭看向滿臉關心的看向自己的年素心:“皇阿瑪不喜有人動搖自己的地位,即便是兒子,也得守住這條線,爺沒有越線,但老八他們越了線,所以需要被打壓。”

年素心聞言,拿著茶盞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當初的太子,現在的十四阿哥,都是打壓八阿哥的工具?”

“可以這麼說,但也不全是如此……”胤禛不想把康熙這個父親想得太過功利,但事實是權勢足以改變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年素心也沒傻到在這種事情上跟胤禛較真,康熙是什麼樣的人,結合上輩子的記憶和這輩子的經歷,她再傻也明白了,康熙是真的再用兒子當工具。

“爺準備怎麼辦?”

胤禛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對著年素心笑道:“皇阿瑪擔心我們成長起來威脅他的地位,那爺便化被動為不動,畢竟有的時候不爭即為爭。”

年素心見胤禛說的鄭重,才發現這輩子因著她主動參與的關係,上輩子的那些疑問和謎團開始慢慢得到回答。若說她對遷怒於她的佟貴妃以及算計她的烏拉那拉氏等人恨得厲害的話,那對於前後轉變極大的胤禛,開始變得理解了。

這個男人承受了太多的東西,自保都問題,哪裡還顧得上這麼多?

雖然從表面上來看,她也好,孩子也罷,都是胤禛的責任,但是學會自立的年素心已然不這麼看了,她從來都不是胤禛的責任,至少在自保和保護孩子這事上,她應該出力,而不是傻傻地等著別人來保護?

人總有顧不到的時候。

這輩子她因著有上輩子記憶的關係,幫了胤禛許多,甚至於潛移默化地給了他提示,都沒讓他變得一路順坦,更何況上輩子他孤軍奮戰。

“在想什麼?”胤禛看著久久不曾回話的年素心,皺著眉問。

年素心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見花流淚見月傷懷的才女了,她對事對人都有了自己的見解,對胤禛也不再是一味的依賴,可正因為這樣,她反而覺得兩人有種心靈相通的感覺,便笑道:“我在想是不是一切都太過平穩順利,才會讓人覺得爺理所當然需要退讓。”

“不爭即為爭,的確是種方法,但它適用於皇上,卻不適用於德嬪娘娘,可以說十四阿哥站得越高,需要的能量就越大,爺覺得德嬪娘娘用因為之前的那點兒磨難,放棄爺這個可以幫忙的親王嗎?”

胤禛聞言頓時一怒,放在一旁的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原本放鬆的神情也瞬間變得緊繃起來。

想起之前德嬪的種種操作,甚至不惜毀掉他名聲的極端行為,都是為了逼他就範,再看近來德嬪種種反常的操作,胤禛心中不由地生出些警惕來。

年素心抬頭時,見胤禛一臉深思,並沒有罷休,而是對著胤禛繼續說道:“不是我要危言聳聽,而是德嬪娘娘的態度不對,以德嬪娘娘對十四阿哥的寵愛,十四阿哥既得皇上寵愛,她若真沒有其他打算,依她的性子,至少會讓爺為自己之前的舉動備感後悔……”

說話間,年素心狀似無意地指了指正院的方向,見胤禛看向自己,年素心不由攤著手道:“雖然德嬪對雍親王府的女眷都沒好感,甚至懶得搭理,可一旦有所求,必定會示好,但這次她一沒主動找爺,二沒召見福晉,那說明她有別的打算。”

胤禛聞言,神色微僵,年素心這話說的隨意,卻正中紅心。

德嬪此人,在康熙面前,那是妥妥的解語花,在胤禎面前,那是妥妥的慈母,可在胤禛面前,那就是真正的作精本精。

這樣的人能輕易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