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虓虎不是笑面虎

“還有什麼？董昭還都說了什麼？快說！”

“主公！軍師！來人並不是董昭，而是呂布！”

呂布！

聽到這個讓人望而生畏都名字，袁譚和荀諶兩人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恢復了清明都狀態，隨後彭安得以將呂布的原話完完全全地傳遞到了袁譚和荀諶的耳中。

當話音落下，尤其是最後的“東風出鞘，片瓦無存”這八個字之後，袁譚和荀諶同時感覺到了一種難以抑制的絕望！

在今天之前，沒有人知道東風除了指飛舞的風之外還有別的意思,可是無論呂布話中的東風是指今天的哪一種攻擊都不是他們可以接受的了的！

董昭其人，袁譚和荀諶是瞭解的，城府極深，謀略不俗，幾乎就是一隻笑面虎。

而呂布就不一樣了,如果說董昭是笑面虎,那三次弒殺其主，勇冠天下的呂布呂奉先就真的是兇名滔天的一隻斑斕猛虎了,虓虎之名當之無愧！

“片瓦無存”這四個字，如果是從董昭口裡說出來，或許還有什麼計謀都可能，可是如果是呂布說出來的，那絕對無法讓袁譚和荀諶產生任何僥倖的想法！

袁譚揮手，讓彭安退下，返回城頭值守，然後他和荀諶兩個人看著對方相顧無言，面面相覷，兩人在這甕城旁邊矗立。

許久之後，面色已經變得鐵青的袁譚，最終還是先開口了。

“友若，你說南皮還有希望麼？我們還有希望麼？”

袁譚的聲音將荀諶喚醒，荀諶抬起頭看了看袁譚，又看向旁邊修羅場一般的甕城的校場，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讓荀諶的內心深處最後的壁壘徹底被擊破了。

“主公，那呂布所說的時間是明日辰時,還望主公早做打算！”

荀諶這語氣和狀態不對啊！袁譚的眉頭隨之皺起，同時將目光轉向了荀諶，用帶著懷疑的語氣問道。

“友若你這是？”

“主公，雖然下達最後通牒的是那虓虎呂布，但是相比那劉平依舊在城外的幽州軍之中，而且那劉平始終把仁慈二字掛在了嘴邊，主公雖然佔據渤海以及南皮超過半歲，但是對於渤海以及南皮百姓並無失德，只要主公可以在明日辰時之前開城，主公性命定然無憂！”

荀諶的話語看似平淡，但是語氣之中充滿了死灰的氣息，這是這死灰的氣息讓本來情緒極度低落的袁譚猛地抬起了頭，然後看到了荀諶臉上那副慘白的面容和徹底失去了光彩的眼神。

“友若……你……”

谷鮿“主公放心，諶不會自尋短見！只不過沒能輔佐主公完成袁公之志，略感遺憾而已！”

袁譚看著緩緩地恢復平靜的荀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得靜靜地聽著荀諶講述。

“幽州軍本就甲冑精良，訓練有素，本就為百戰之兵，以天下之大，兵峰之盛，無人可以抵擋，唯有憑藉堅城消耗起銳氣，集結天下之力同通討伐，方有勝算！”

“今日之戰之前，諶以為可以憑藉南皮堅城，消耗劉平實力，以待天下之變，然今日，那劉平，那幽州軍著實出乎了諶之預料，無論虓虎所言的東風為何物，都是已經超出了諶的理解範疇！”

“今日之後，城池堅固如南皮尚不能阻擋幽州軍一日，而劉平又與那曹操結成同盟，憑藉河北廣大之地，諶可以斷言，只需要兩到三年，積蓄實力，劉平一統天下之勢，將無人可以阻擋！”

“不過主公不必為諶憂慮，諶雖未能輔佐主公縱橫天下，然主公與諶已經竭盡全力，此戰之敗非戰之罪，實乃天下大勢不可阻擋，諶雖已不惑，然對天下卻有無窮之眷戀，只不過自此之後，諶已經心灰意懶，歸園田居，縱情山水豈不快哉！”

憑藉對荀諶的瞭解，荀諶性格堅韌，服輸從來都不是他的性格，而今竟然從他的口中聽到了歸園田居，縱情山水的話語，可見他心意已決，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程度。

看看眼前已經徹底放飛了自我，目光逐漸恢復清明的荀諶，再想想城內跟隨自己的另外一個歪瓜裂棗，郭圖、辛毗、陳琳等人，袁譚長嘆一聲，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都徹底放棄了，自己又何必在強撐下去，劉平尚未徹底崛起之時，尚可可以將自己父親與公孫瓚這縱橫天下的雙雄擊敗，自己敗了好像也不太丟人！

“友若能得如此，也算是一件幸事，只是……”

從被袁紹發配到袁譚身邊至今，整整一年的時間，兩人幾乎是親密無間，袁譚瞭解荀諶，荀諶又如何不會了解袁譚呢。

荀諶不得不承認，袁譚和袁紹真的是太像，至少在優柔寡斷這方面幾乎是一模一樣， 袁譚雖然只說了一個只是，但是荀諶已經足夠了解袁譚的想法。

“放心吧主公，三公子會死於非命全因為喪心病狂，死有餘辜，主公於天下無害，劉平絕對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而害主公的性命！”

“況主公系出名門，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如今主公一旦歸降，袁氏之力將徹底集中至袁術一人之上，主公畢竟為老大人之嫡長子，影響絕對不小，如諶料想不錯，只要主公沒有反覆之心，劉平很可能會扶持主公繼承老大人的衣缽，儘可能的收納人心，從而最大可能地削弱袁術之力！”

隨著荀諶分析的話音落下，在刺耳的慘叫聲之中，刺鼻的血腥味之下，袁譚罕見的眼神中充滿了堅毅。

“聽聞劉平為了挽救傷兵，拉攏人心，廣招天下名醫，並培養名為軍醫的醫者進入軍中！”

袁譚看似沒頭沒尾的話，卻讓荀諶頗為驚喜，隨後便是一臉苦澀的笑容，成長總是有代價的，苦澀過後，荀諶第一次用慈祥的，看待晚輩的目光看向袁譚。

“顯思真的長大了，若公路泉下有知，恐怕會無比的欣慰！”

袁譚的意思荀諶聽懂了，荀諶的話袁譚自然也聽懂了，而且這是袁譚的記憶裡，荀諶第一次稱呼自己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