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太多的懸念,沈至誠和林遠宥的武功比黑衣人高出太多,而他們的對敵經驗和下手之狠,也絕對不輸這夥黑衣人。一炷香的時間這夥黑衣人全部橫陳地上。遠遠盯著沈至誠和林遠宥的夜雨山莊和錦衣衛的人都默默鬆了口氣。

此番夜雨山莊的人沒有出手因為林遠宥和沈至誠能應付的了,他們不想暴露實力和身份。而錦衣衛的人在暗處也沒有出手,他們基本是相同的理由,此次追殺的黑衣人沈至誠和林遠宥完全可以應付的了,他們在暗處的人不想暴露錦衣衛身份,不想落下太多的行蹤和話柄,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錦衣衛和夜雨山莊的關係。這是沈至誠的意思,沈至誠只要求他們在暗中保護,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舉妄動,他這樣做也是對夜雨山莊的保護。

沈至誠和林遠宥還是非常小心地從黑衣人的屍身邊躍出很遠方才停下來,互相看著對方,幾乎是同時說道:“你沒事吧?”

林遠宥點點頭,道:“沒事。”

沈至誠不放心地上下看著林遠宥,摸了摸林遠宥的頭,仔細檢查了一番。林遠宥也不放心地檢查了一下沈至誠,前前後後仔細地看了一遍,確定沒事,兩人才都舒了口氣。

沈至誠道:“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報官?”

林遠宥果斷道:“回客棧,還少了一個黑衣人。來的時候是九個,我記得很清楚。”

沈至誠道:“我殺了,在客棧。”

林遠宥點點道:“那就好。這裡不需要報官,明日自會有官府的人來處理。我們回去客棧吧,天還沒亮,我困了。”說著說著語氣就軟了下來。

沈至誠聽到林遠宥的話,呆立了一下,這是什麼樣的傻子才會有這樣的話,前一句還是很果斷說“不需要報官”,下一句就是柔聲道“我困了。”這剛剛經歷了生死搏殺,這會就困了,這傢伙能心安理得地睡得著嗎?沈至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見到林遠宥就那麼喜歡,每次聽到林遠宥說“好”,說“我困了”,說“我餓了”這樣的話簡直能讓他的心都化了。

沈至誠眨巴了幾下眼睛,只好柔聲道:“那我們回去吧,回客棧。”一邊走,一邊來拉林遠宥的胳膊,道:“你的胳膊摸起來比看上去要瘦小些,胳膊細,脖子細。”說著摸了摸林遠宥的腰,道,“腰也細。”

林遠宥道:“我從小沒好好吃飯所以沒長開,沒你那麼高大帥。黔地的土人似乎多的是細弱些,我與他們一樣也細弱。”

沈至誠道:“以後多吃點還能長開。”

林遠宥接話道:“多吃了也只能長胖,長開是不可能了,你別蒙我。”

兩人一邊走一邊身形交疊、耳鬢廝磨地絮絮叨叨,完全不像剛剛經歷了殺戮一般。似乎就是經歷了一場最平常不過的俗事罷了,沒有驚嚇,沒有疑慮,好像也沒有害怕。他兩人的這種輕鬆,不禁讓人疑慮這兩個人到底都經歷過什麼,讓他們現在如此這般模樣,對待殺戮如同對待庸常的事情一般,毫不在意?

沈至誠道:“你的招式很繁亂啊,連拈花指都會。你是跟誰學的?”說話間,沈至誠的臉幾乎要貼上了林遠宥的臉。

林遠宥縮了縮脖子道:“我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可能是和別人對陣的時候依葫蘆畫瓢吧。”

沈至誠瞪眼道:“你這輩子到底跟人家打了多少回的架了?你看看你的招式駁雜繁複,你那架勢兇的人神退避。平日裡你那麼儒雅,為什麼總要打架呢?為什麼總要讓自己處在那麼兇險的境地?”

林遠宥聽出了沈至誠的不滿和擔心,柔聲道:“我這不是人在江湖嗎?沒事的,習慣了。”

沈至誠心中擔心,感覺自己的話語有些嚴厲了些,緩了口氣道:“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別總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危險境地,我會很擔心。”說著把手搭在林遠宥的肩上,把他往自己的懷裡攏了攏。

林遠宥轉過頭,努力地朝沈至誠牽了牽嘴角笑了一下,道:“你呢?”他的意思是:你怎麼那麼勇猛,為什麼也會身經百戰?

沈至誠又長出一口氣道:“我本是軍中神機營的先鋒營中的一名小旗官,後來跟隨著先鋒將軍回朝做了錦衣衛。之前早已經見慣了戰場殺戮,也見慣了江湖兇殺。這些年做錦衣衛也是不太平,自己深陷其中,也是身不由己。所以現在你看我是這個樣子了。”言辭間竟有幾分冷漠,幾分涼薄,又有幾分漫不經心。

林遠宥點點頭,他知道沈至誠沒有騙他,眼裡流露出一絲不忍的心疼,但是轉瞬即逝。

神機營是大明軍隊中最精銳、最先進的軍隊,每個神機營的人都是大明軍人中腦力和體力的佼佼者。而神機營的先鋒營更是精銳中的精銳,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在這一群佼佼者之中,不得不說旗官是他們中的最優秀者之一。軍中最重要的標誌就是帥旗,旗在將在,旗在全軍在。如果敵軍砍了帥旗,那麼這支隊伍就會群龍無首,無所指揮,無所依傍,大軍就會瞬間潰散。大明的軍令是失旗者全軍斬。所以旗手和旗官在挑選過程中是多麼的重要,對旗手的體能和智力的要求是多麼的嚴苛。而沈至誠竟然曾經是個旗官!還是神機營裡先鋒營的旗官。意思他曾經就是大明最精銳的軍隊中最好的軍人之一,他就是傳說中軍神中的神人之一。

林遠宥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難怪沈至誠對敵時勇猛如同神人一般,也難怪沈至誠能和他配合的天衣無縫。除了因為他們有著天然的默契,他們有著差不多相同的武功造詣,還因為沈至誠有著更高更明銳的把控全域性的能力。

客棧裡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安安靜靜,客房裡的燈都滅了,客人們似乎都睡了,只有院子裡一兩盞燈籠在亮著。客棧的大門微微地虛掩著,似乎就是在等他們回來。等林遠宥和沈至誠進了客棧的大門,上了二樓的房間,客棧的大門才輕輕地關上了。關門的人似乎害怕打擾到他們,動作非常輕。

林遠宥是真的困了,沈至誠有些心疼地看著他,柔聲道:“你睡吧,我陪你。”眼見林遠宥想合衣睡去,沈至誠道:“脫了外裳吧,洗了臉再睡好不好?”林遠宥只嘟囔一聲:“我不想洗臉。”一邊說著一邊脫了外裳,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