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林遠宥似乎又看到了沈至誠,沈至誠扼住他的喉嚨,雙目微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聲音顫抖地質問他:“你為什麼不聽話,你為什麼不聽話……”

林遠宥再次醒來的時候,寶兒輕柔的小手正在給他擦拭眼淚,一次又一次地擦拭著他不由自主流下來的淚水。

一切一定就是一場夢,不是真的。

林遠宥閉著眼睛想,一切一定都不是真的。

林遠宥閉著眼睛問道:“我為什麼會昏迷那麼久?”

初雪在邊上憂慮地看著他道:“聽說是沈大人給你吃了藥。”

林遠宥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道:“他為何要如此對我。”

“據說沈大人和冀王爺說,你活著比陪著他去送死更有用。他希望你好好活著,你活著冀王爺的花木嶺和水東的宋家都會更好。”

初雪慌忙起身,在床前的桌子上取出一封信來,道:“沈大人給你留了封信。”

林遠宥慌忙起身,取了信來,強忍了淚,穩了穩心神道:“初雪,你帶寶兒出去吧,我自己呆一會。”

寶兒撇了撇嘴,大眼睛裡滿是淚水,低聲叫了聲:“師父。”

林遠宥摸了摸寶兒的頭,稍微振作道:“沒事寶兒,師父沒事了。一會去給師父準備好洗漱毛巾,給師父準備身乾淨的衣服。”

寶兒點點頭,隨著初雪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

林遠宥慌忙開啟信封,沈至誠的氣息撲面而來,信上寫道:

“阿宥,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所有的事情應該都結束了。我也許已經不在人世。

我知道你會很傷心,我的傻瓜,我不能讓你陪我去送死。我要你替我好好活著。

傻子,我知道了那段時間你為什麼被那麼多人追殺,因為你很重要,你對花木嶺楊家、對水東宋家都很重要,有你在他們兩家會更好。

傻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想到你我的心裡就像流淌著蜜一樣甜。若今生我還能生還,我一定一刻也不離開你,和你終日相守看遍萬水千山。若今生無望,我們來生一定要永不分開,相守生生世世。

阿宥,我的傻瓜要聽話,要為我好好活著。至誠上。”

林遠宥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下來,整個人從椅子上滑下來,慟哭到氣結,他壓抑的哭泣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只覺得胸腔一陣撕裂的疼痛。

林遠宥將信貼在胸口,他的悲痛幾乎要將他毀滅,那一刻他有一種不想活的慾望。

這種不想活的絕望一下子將他痛醒,為什麼這種不想活的悲愴慾望如此似曾相識?

突然間,林遠宥的腦海裡出現了另一種情形,他在冰天雪地裡,四周是旌旗獵獵,他卻悲愴倒地,他的眼前又浮現出那個身披戰甲的身影和那張堅毅的臉,恍惚間那張堅毅的臉對他露出一絲溫存的笑。

林遠宥只覺自己的頭一陣劇痛,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嗆了出來。

林遠宥穩了心神,將信收好放在胸前,盤腿就這樣坐在地上,他不能任由自己如此悲痛,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半個時辰以後,林遠宥洗漱完了喝了些清粥,換上初雪給他準備好的素色衣衫。

初雪將絲質的黑色刺繡披風輕輕放在衣架上,她似乎感覺到林遠宥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