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陛下果然神機妙算,我竟然真的在這等來了你!藍老弟!好久不見啊!”

藍磬愣愣的看著出現在左側山坡上的人,那人一身戎裝配著厚實大氅,一臉得意至極的笑意。

藍磬咬牙切齒,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名字:“李景隆!”

來人正是李景隆,他得意的坐在馬背上,笑道:“看到你出現我就放心了,也不枉費我們長途跋涉,又在這裡凍了這許久。”

“你來這裡幹什麼?”藍磬盯著李景隆,語氣還算平靜。

李景隆卻是得意一笑,道:“奉陛下聖諭,擊殺意圖謀反、擅自發兵劍指京城的逆賊藍磬!”

“你放屁!”寒冷的冰雪極地之中,藍磬的眼中卻幾乎要噴出火來。她怒視著李景隆,眼神幾乎都可以將李景隆撕碎。她就知道,這整件事一定跟李景隆這廝脫不了干係!

李景隆玩味的撫了撫馬鬃,道:“藍老弟何必這樣動怒?無論你現在如何狡辯,都已經於事無補。你的父親、家人,還有藍家軍的那些部將,已經把什麼都招了。”

藍磬胸膛急劇起伏,她刷的一下抽出掛在馬鞍上的長劍,指著李景隆道:“你胡說!我父帥根本不會做這種事,一定是你從中搞鬼,陛下才誤信了你這小人!只要讓我進京,讓我進京跟陛下解釋,他一定就會……”

“你以為陛下還想見到你嗎?”李景隆突然冷冷打斷藍磬的話,他直視著藍磬,眼中迸射出森冷的寒光,道:“就算是我搞鬼好了。但陛下已經下了殺心!你以為我出現在這裡,還會給你面聖的機會麼?藍磬,我已經說過了,陛下派我來這裡設下埋伏,將你、和你身後的藍家軍,一個不剩的全部殺光!藍磬,鳥盡弓藏,兔死狐烹,這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藍磬愣愣的看著李景隆,腦中一遍遍迴響著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藍磬,陛下已經越來越不想看到和聽到有關你們藍家的任何事了。在陛下心裡,你們越早消失越好,懂了麼?”

藍磬怔怔愣在那裡,她眼神空洞的看向李景隆的方向,似乎是想要透過他,看到遠在應天府的皇城,和那高坐在皇位之上的皇帝陛下。

藍磬現在還記得,藍玉每每跟她提起朱元璋時言語和神情中流露出來的敬重和愛戴。藍磬從一開始就知道,藍玉有多麼崇拜和信服朱元璋,多麼願意為了那位陛下肝腦塗地、一次又一次的奔赴沙場。

可如今,一朝功成,藍玉的滿腔崇敬和熱血,竟然卻只是換來了一個鳥盡弓藏、兔死狐烹的悲慘下場嗎?

藍磬死死咬住牙,她已從心底泛起一陣陣的絕望。粗淺的分析了形勢,她已知自己不可能從冰裂縫逃出去了。

“真是可惜了,你這位智計雙全的少年將軍。”李景隆嘴角露出陰狠的笑,他緩緩抬起手,對身後埋伏在山間的弓箭手下了命令:“放箭!”

藍磬只記得,自己當時沉浸在巨大的哀慼之中,對鋪天蓋地襲來的箭雨幾乎沒了反應。

當她稍稍找回一些理智時,只看到了擋在自己身前的楊清和林宗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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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

葉羽從沉睡中驚醒!他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夢到渾身浴血的藍磬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羽,你又做噩夢了……”

葉羽愣愣的扭頭看向身邊,卻看到憐香扶上自己的肩膀,她披散著長髮,眉宇間帶著一些憂傷,正在安慰自己。

“第幾天了?”葉羽怔怔問道。

憐香低了低眼,道:“你回京已經有五天了,阿澈還沒回來。”

葉羽不停地平復著自己的呼吸頻率,他怔怔看向帷帳外,語氣有些顫抖,“時辰還早,再睡會兒吧。”

葉羽回京後的第七天,楊澈回來了。

“阿澈!怎麼樣?西北那邊怎麼樣?”葉羽幾乎還沒見到楊澈的人,就已經脫口問出這句話。

站在駙馬府大廳中的楊澈,此時神情十分的呆滯,眼中似乎是沒了生氣。

看到楊澈這樣神情的一瞬間,葉羽的心就已經開始往下沉了。

楊澈緩緩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葉羽和憐香,緩緩的、一字一字的說道:“我去晚了。我到玉珠峰後,便在冰裂縫發現了藍家軍……只是,幾萬人,已經全部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了……”

葉羽只覺腦中轟的一聲炸開,眼前一片空白,他腳下踉蹌,幾乎剋制不住的向後退了幾步。

憐香怕他有什麼閃失,趕忙扶住他。

“駙馬……”憐香喃喃的喚他,語氣卻是抑制不住的顫抖。

因為她從葉羽的眼中,看到了極為強烈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