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怔怔看著蔣瓛,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連想逃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抽空了。

雖然蔣瓛幾乎從未在朝堂中露過臉,但這位經常跟在朱元璋身邊的錦衣衛指揮使,朝臣們還是無一不知的。

印象中,詹徽從未跟蔣瓛說過一句話,沒想到今日說上的第一句話,竟是要帶自己進詔獄。

詹徽咬咬牙,冷笑一聲,道:“蔣大人,本官自認並未有什麼罪行,為何陛下會叫你來拿我下獄?蔣大人若是拿不出諭旨,這假傳聖旨之罪,不知大人可受得起?”

蔣瓛盯著詹徽,眼中迸射出一陣陣寒光。但他也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從懷中取出朱元璋的令牌,道:“奉陛下密旨,傳吏部尚書詹徽到詔獄問話!詹大人,請吧。”

詹徽牢牢盯著蔣瓛手中的令牌,心裡一陣絕望,他胸口急劇起伏,但卻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此時的恐懼。

“詹大人,若您還不能配合,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蔣瓛的語氣,一句比一句森冷,在這樣剛剛回暖的天氣裡,讓詹徽更覺得身上陣陣的發抖。

最終,在腦中做出所有權衡之後,詹徽只得繳械投降,認栽的吐了口氣,道:“請蔣大人帶路吧。”

短短五天的時間,詔獄內關進了兩名朝廷大員,但風聲依然被壓制的很緊,幾乎沒有走漏一絲動靜。

錦衣衛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張翼和詹徽陸續下獄,蔣瓛幾乎是一刻不停的在詔獄裡親自照看這兩位。

因為他必須要儘快,從這兩個人嘴裡得到想要的證詞。

蔣瓛十分自信,而他的自信也確實是有根據的,他確實從張翼和詹徽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證詞。

蔣瓛從下屬手中拿過印著手印的證詞,然後瞥了眼牢獄中披頭散髮、渾身染滿血跡的兩名犯人,淡淡的說了句:“分別關起來,現在可別讓他們死。”

說完,蔣瓛將證詞收在袖中,快步向外面走去。

張翼是軍人出身,自有他的硬氣,所以對他的刑訊沒有詹徽進行的順利。詹徽畢竟是文人,筋骨不強,進了詔獄沒多久便認了命,蔣瓛讓他說什麼他便說什麼,十分痛快。

但這些過程已經都不重要了,蔣瓛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他現在一步也不停留的向坤寧宮走去。

當朱元璋從蔣瓛那裡接過兩份證詞之後,他的眼中閃著難以捉摸的光,怔怔看著這兩份證詞出神。

半晌後,朱元璋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雙眼迸出一瞬間狠辣,道:“行動!”

“臣領命!”

蔣瓛將情緒表情隱藏在拱手行禮之後,他恭敬的接受朱元璋的命令,緩緩退出坤寧宮大殿。

二月二十日,欽天監擬定今年耕籍田的日子為三月初三,並上奏給朱元璋。

朱元璋用印確認之後,便將日期下達給跟隨天子耕籍田的重臣,藍玉身為一品軍侯、太子太傅,必然是這隨行重臣之一。

當時,藍玉正在郊外的軍營練兵,得到訊息後將軍務安排好便啟程回京,駐京藍家軍的一切事宜交給定遠侯王弼處理。

藍玉離開後不過半天,藍家軍軍營中便飛馬趕來一人,看打扮應是日常跟隨在藍玉身邊的家奴。

此人見到王弼二話不說便撲上來哭訴:“將軍,我家公爺在回京路上遭遇賊人,他身邊跟隨的親兵不多,如今正陷入困境,請將軍速速救援。”

王弼對這涼國公府家奴打扮的人深信不疑,他也沒有深想,連忙組織了人馬出營沿藍玉回京的必經之路追去。

然而這一路追過去,沿途看上去一切正常,哪裡如那家奴所說?

王弼此時心知不對,連忙想要掉頭回營,卻不想自己才是中了埋伏的人。

只見兩側叢林中突然冒出無數弓箭手,王弼仔細看去,心不禁越來越沉。看那些弓箭手的打扮,身上穿著的軍裝,正是他平日裡十分熟悉的,京衛駐軍的裝備。

這些京衛駐軍負責京都警衛,一向由皇帝陛下親自執掌,若無陛下聖諭,絕沒有人能調的動他們。

王弼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向京城的方向,眼中一片擔憂和哀傷。

與此同時,剛剛快馬入京的藍玉剛剛入府,便看到了等候在府中的蔣瓛。

蔣瓛一身黃色的飛魚服,手持明黃的聖旨,見藍玉入府便高舉過頭頂,朗聲道:“奉聖諭緝拿涼國公藍玉!”

藍玉呆愣在原地,他看著手持聖旨的蔣瓛,再愣愣的環視四周,府中所有人已悉數被錦衣衛拿下。跪在最前面的,正是紀綱和墨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