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解縉還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他太自大了,他似乎認為自己搞權謀手段的能力並不亞於做學問。但他錯了,他的那兩下子在政治老手面前簡直就是小孩子把戲。

自此以後,解縉認為自己在朱棣面前說的話特別管用,朱棣一定會聽從自己的見解,所以他開始得寸進尺。

無數次的在政局上指手畫腳,無數次的試圖干預朱棣的判斷,也無數次的想要打擊漢王朱高煦。

解縉太天真了,他不知道朱棣從根本上講是一個政治家,政治家說話是不能信的,你對他有用時或他有求於你時,他會對你百依百順,但事情辦完後,你就會立刻變成棄子。

很明顯,解縉並不瞭解朱棣。

由於解縉屢屢向朱棣高發朱高煦的一些行為,讓朱棣對他越來越不待見。沒錯,朱高煦是有錯,但那是朱棣的兒子,是皇子,人家有與生俱來的特權,要管也是朱棣去管,解縉還真的天真的以為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長此以往,解縉在朱棣的心中不再是大明第一才子,而是一個隨意干涉皇家家事的多餘的人。

此後解縉的地位一落千丈,漸漸失去了朱棣的信任。於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得不到朱棣的讚許,取而代之的是不斷的斥責和批評。

可嘆的是,解縉對此一無所知,他還沉浸在天子第一寵臣的美夢中,仍舊我行我素。朱棣終於無法繼續忍耐了,解縉實在過於囂張、不知進退了,於是,在永樂五年二月,忍無可忍的朱棣終於把還在編書的解縉趕出了朝廷。

這對於解縉來說是一個晴天霹靂,好端端的書不能編了,翰林學士、內閣成員也幹不成了,居然要打起揹包去落後地區搞扶貧,第一大臣的美夢只做了四年多,就要破滅了嗎?

受到了沉重打擊的解縉灰溜溜的離開了京城,他當然不敢抗旨,只得先到廣西去,以求再次東山再起。

解縉終於為自己的愚蠢行為付出了代價,朝中沒有一個人為他說話,但有一個人卻在暗中做著一些事。

這個人是夜殤。

她儘可能的在私下活動一切關係,暗中吩咐錦衣衛沿途保護,務必保證解縉可以平安抵達廣西。

夏空聽完了葉羽的大致敘述後,忍不住沉默了起來,夜殤的舉動她當然明白是為什麼,說到底解縉畢竟和陸琪長得一樣,夜殤自然而然的把對陸琪的感情嫁接過去也是很正常的。

“雖然石頭在盡力幫助解縉,但我卻不認為她這是有多麼深愛陸琪的反應。”葉羽平靜的說道,“不錯,我承認石頭對陸琪的感情不同,但事過這麼多年,若說還有多少愛在裡面,卻是太過牽強的。”

夏空表示贊同,但依然擔心:“可是石頭對這些過往有很深的執念,藍家的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也是影響她一生的事。我怕和陸琪長得一樣的解縉同樣會對她的內心造成影響,使她偏激的在這件事上下極大的功夫。”

葉羽嘆了口氣,夏空的擔憂他也心知肚明,事實上早在解縉剛剛出事的時候他就提醒過夜殤,叫她千萬不要太過在意解縉。

當時夜殤雖然表示明白葉羽的意思,但她還是無法掩飾的表現出了不淡定的一面。

夜殤對解縉不能說是有多少感情,她只是偏執的將對陸琪的愧疚和對過去的留戀轉嫁到了解縉的身上。對於夜殤來說,除了葉羽和墨瑤之外,解縉已經是唯一一個還可以讓她想起自己是藍磬的人了。

或者說,解縉是更遙遠的記憶,那段關於陸琪的記憶,那段此生最輕鬆愜意的時光。

“不行,我還是擔心石頭。”夏空毫不掩飾自己的擔憂。

葉羽嘆息道:“我也很擔心,只能說盡量幫襯提醒她,不要讓她做的太過火就行。”

永樂五年,似乎註定是不安生的一年。

而值得高興的只有下西洋的順利完成,其他的都不是好事。

最糟糕的一件事,似乎莫過於皇后徐儀華的病重。

徐儀華從年初開始就有些身體不好,朱棣為她換了無數的太醫,但收效甚微,都不能說有什麼大的改善。

朱棣為此急的跳腳,而身為協理後宮的貴妃的江月,也更是一刻都沒有閒著,葉羽更是連楊雪笙都安排到了徐儀華身邊為她調理身體,一點兒都沒有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