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冰冷的鐐銬(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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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心中洋洋得意,或者說更加的自信,他相信皇帝在耗時間給自己脫罪,畢竟自己是皇親國戚,皇帝不會下殺手的。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完全不是按照他的想法走下去的,李景隆的好心態也沒能一直保持下去。
因為這一天,一道聖旨響徹全京城,也幾乎震破了李景隆的耳膜。
“曹國公李景隆貪贓枉法、欺君罔上、結黨營私、陰謀造反,現令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停止對圈地案的一切審理,將人犯移交錦衣衛,關入詔獄,所犯圈地案的一切卷宗人證由刑部整理後移交給錦衣衛指揮使,立刻執行,不得怠慢!”
李景隆傻眼了,這劇情走向在一瞬間變化,而且變化的太大太快,根本讓人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對於李景隆來說,天牢是最初級的地方,他信心滿滿的以為自己可以平安無事。或者說,再不濟一些,關進了宗人府審理,上下也好打理。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皇帝竟然突然下旨將自己關入了詔獄之中,移交錦衣衛審理。
天牢的規格還可以說是按照大明的法律標配來的,而詔獄卻絕對是人間地獄了,也是這個世上讓人感覺落差最大的地方。
詔獄所囚禁過得每一個人,在邁過那道脫了漆的銅木大柵門之前,全都是赫赫揚揚、體面尊貴的。而此時,身處詔獄的人,離開了人間富貴場,陡然間從雲端跌入了地獄階下囚,而且是世上最沒有生還希望的階下囚。
李景隆太瞭解詔獄是什麼地方了,他曾經用過無數手段,讓許多人身陷這個地方。
進了詔獄的人,從沒有活著出來的。
不,似乎有一個例外,當年的秦王朱樉,就是從詔獄裡活著走了出來,但那之後他也身心重創,沒過幾年也就死了。
朱樉是一個英武之氣極重的皇子,他常年征戰沙場,駐守北境十餘年,體格健壯,身體硬朗,是當今皇帝朱棣曾經最尊敬的一個哥哥。
這樣一個人中龍鳳,有幸從詔獄生還,但最後也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李景隆自認自己根本比不上常年在沙場上拼殺的朱樉,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一向有恃無恐的李景隆終於開始恐懼了,他與外界隔離了訊息,除了宮裡派人來宣讀的聖旨外,他再沒有聽到任何訊息,所以完全不知道為何朱棣會突然改了主意把自己關進了詔獄。
百思不得其解,李景隆每日在詔獄中便是枯坐等待,除了有人給他送食物之外,再沒人跟他說一句話。
李景隆每一日的生活,便是在這樣的枯坐中想一想目前的狀況。
皇帝把自己關進了詔獄,但也沒有人來審問自己,好像只是換了個坐牢的地方罷了。
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李景隆完全摸不清形勢,他眼前浮現了錦衣衛指揮使那一貫冰冷的面容。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案子確實已經完全移交到了夜殤手裡,只不過夜殤並沒有急著開始審他,而是在忙別的。
夜殤在忙兩件事,刑訊李景隆的弟弟李增枝,以及去山東抓捕盛庸歸案。
很快,李增枝受不住刑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全部招了出來,包括李景隆貪贓枉法、私吞貢品以及慫恿漢王參與奪嫡。
而盛庸卻是冤枉的,他確實與李景隆有來往,不過只是李景隆單方面的拉攏他,想要為漢王增加勢力罷了,但夜殤不會去管這些,皇帝讓抓就抓,抓完了關起來,慢慢審。
關於盛庸的事,葉羽曾勸過夜殤:“石頭,盛庸如果是冤枉的,還是不要對付他了,他畢竟是個帥才,留著還有用。”
而夜殤卻出乎他的意料,只丟給他一句冰冷的話:“如果他對我的目的有用,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錦衣衛想讓一個人開口的話,辦法多得是。”
葉羽怔怔看著夜殤冰冷決絕的背影,忍不住凝起了擔憂的眉。
牢房裡的日子不好過,李景隆每天都在盼著事情能有所轉機,他也在盼著漢王朱高煦可以想辦法救自己脫身。
然而他終究沒有等來期盼的轉折,也在昏暗的詔獄中過得連日子都忘了。
直到這一天,生鏽的鐐銬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李景隆噌的一下從倚靠的角落裡彈了起來,終於有人來了!
李景隆白皙的臉上佈滿了汙垢,雙眼迸射出希望之光,嘴巴微微張開,期待著來人。
走進來的是一襲黑色錦衣的青年人,李景隆認識這個人,是夜殤。
夜殤沉默的打量著詔獄的牢房,她雖然是錦衣衛指揮使,但卻是第一次來這裡。整間牢房大約有六尺見方,幽暗昏黃。只有一側上方有個極小的小窗戶,裡面透進了一縷慘淡的陽光,光線中有無數漂浮的灰塵顆粒,令人看了之後倍加感覺此處的塞悶和骯髒。
這裡曾是涼國公藍玉生前的最後一段時光。
夜殤皺起眉頭,忍下心中的憤慨和悲傷,悶悶的道:“曹國公,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