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李景隆!”

夜殤怔了怔,隨即立刻明白了葉羽的意思。葉羽故意留下李景隆送他的這一小罐武夷肉桂,就是為了掌握他貪汙貢品的事實。

只不過……

“就算你這裡有他送你的肉桂,也無法拿出來作為他私吞貢品的證據。第一你無法證明這個肉桂是他送的,第二你收下了肉桂也是收受賄賂私吞貢品啊!”

葉羽笑了笑,夜殤所擔心的這兩點他當然也知道,便道:“我並不是讓你去陛下面前揭發他行賄,而是隻揭發他私吞貢品這件事。我留下這些肉桂也不是為了掌握什麼證據,只是單純的留下來喝罷了,而且到了關鍵時刻可以拿出來提醒你一下。怎麼,你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麼?”

夜殤沉思了起來,葉羽說只揭發私吞貢品這一件事,那就是說完全不會提到他手中握有的這些肉桂。

葉羽也不催她,只讓她慢慢去考慮,其實夜殤手裡能夠掌握的大小罪名已經有了不少,但葉羽需要讓她有切實的把握,保證在朱棣面前可以一擊必勝。

半晌,夜殤突然說道:“我本來已經派出了清弟去盱眙,看來這下又要麻煩楚大哥去趟武夷了,我本人在朝中太顯眼了,肯定不能親自去。藍家平反之前他倆都不能恢復身份,所以只能委屈他們在暗中行事了。”

“盱眙……看來你早已掌握了其他的證據,是不需要利用私吞貢品也能必勝的證據?”

夜殤露出冷漠的笑,道:“這個傢伙身上的劣跡還愁不夠多麼?只要稍微下點功夫,想要的情報一抓一大把。”

“這次是什麼劣跡?”

“呵,圈地。”夜殤的語氣輕蔑至極。

葉羽不著痕跡的皺皺眉,實在想不到李景隆的膽子竟然這麼大。朱元璋是貧農出身,所以他當上皇帝后,制定了一系列的規定,肅貪反貪的決心極其強烈。洪武年間有規定,貪汙六十兩銀子便要處以死刑,可見大明初期對於貪汙抓的多麼嚴。

老朱在世的時候,曾經嚴格規定過土地的分配及所有。由於老朱十分看不上商人,所以除了國家和公侯官爵家的土地外,基本土地所有權歸為種地的農戶,而農戶每年按量按時上交定額的稅就可以了。

老朱雖然嚴厲,但也不是虧待親族的人,開國時的功勳和親貴都得到了豐厚的土地分封,即便後期這些功勳所剩無幾,但像曹國公一脈這樣與皇族沾親帶故的親貴還是享有不同的待遇的。

也就是說,在皇帝分封的土地之外,李景隆又私下侵吞了原本屬於農戶的土地,這樣的圈地行為在明初時期是不可饒恕的重罪!

即便現在老朱已經歸西了,但朱棣也明顯不是好惹的角色,他雖然不像他爹下手那麼狠,但顯然也是不會輕易放過這種重罪的。

圈地這種行為,已經明顯逾越了皇家劃下的那條底線,挑戰了朱棣的底線,根本就不是有迴轉餘地的事。

“看來其實不需要我瞎操心,你早已有把握把李景隆的罪坐實了。”葉羽露出稍稍輕鬆的笑意。

“不,多了私吞貢品這件事的話會更加有把握。畢竟……這才是切切實實的踩到了陛下的底線,徹底觸碰了他的逆鱗。說句難聽的,圈地畢竟沒有阻礙到陛下的切身利益,雖說他是個公正嚴明的皇帝,但難保不會在心中留有餘地。但私吞貢品,已經完全是欺君犯上,陛下絕對不會容忍這種事發生。”

贊同的點點頭,葉羽說道:“確實如此,有了這一條罪,才算是真正將李景隆的罪坐實,他是再難有任何逃過的機會。”

夜殤站起身,冰冷的眼神望向了窗外,喃喃說道:“不可能再讓他逃過,他再也無法逃過了。”

夜殤渾身上下顯露出來的仇恨實在太明顯,那一瞬間甚至讓葉羽都感覺有些不寒而慄。雖說可以理解,但葉羽還是不適應她這個樣子,在他的心裡,那個永遠陽光開朗的朋友才應該是眼前這個人的真實面目。

只希望事情能夠快點結束。

石頭不應該屬於這裡,也不應該一直在這樣危險的鬥爭中深陷下去。

永樂三年初,楚信和楊清分頭秘密行動,一個奔武夷而去,一個則向著李景隆的故鄉盱眙前進。

他們二人現在在朝中是無官無職,這種事交給他們去做最合適,而去夜殤也絕對相信他們的能力。

夜殤在京中等著的,只是一個結果,和他們二人帶回來的將李景隆徹底擊潰的決定性證據。

永樂三年,註定是熱鬧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