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北國風光(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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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羽仰望山頂,如碧海一般的晴空下,雪山巍峨高聳,如一條玉龍騰躍起伏。燦如金粉的陽光照耀其上,那種璀璨與神聖的高潔,那種潔白彷彿從天際垂下的聖潔,讓人不由得便心懷崇敬和嚮往。
“我曾與長白山多次失之交臂,與其終身仰望,如今有了機會難道還要錯過登頂不成?”
嵐琴見他意志堅定,便不再多說,只是抬手替他緊了緊貂裘,然後當先一步往山上而去。
山路越來越陡,因為人跡罕至,冰雪漸漸覆蓋其上,幾乎已經無路。
到山頂時,已經是向晚時分。然而山頂冰雪凜冽,卻也有松柏挺立,冰凍霜雪壓枝頭,如千樹萬樹梨花開放,十分壯觀別緻。
葉羽站在山頂,遙遙望見大漠黃沙飛揚,紅河落日。又見大明境內人煙鼎盛之態,兩廂對比卻是真的令人沉醉。
眼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蒼茫天地間山山水水幾乎可以盈握在手,葉羽不由得胸中豪氣頓生,想想如今的靖難之戰,不由得胸中激盪,頓時生出一股握江山於手掌之中的豪情壯志。
一旁的嵐琴也是如此,她本就是不輸於男子的女子,忍不住自肺腑間感慨出來:“果然江山如畫,我雖然是女子,都忍不住為此傾倒,難怪你們男人為了這江山肯豁出性命去。只是可惜,如此如畫般的江山,為什麼世人很少來此看看呢?卻都心甘情願在血肉模糊的戰場上為那虛無縹緲的至高霸權爭得你死我活?你看這裡,天地廣闊的讓人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渺小,卻又有凌駕於萬物之上的感覺,這不是很奇妙麼?”
葉羽看向嵐琴,見風吹起她的髮鬢,閃著精光的雙眸裡盡是藐視天下的傲氣與不屑。
“因為,那裡藏著的是名,是利,是稱雄之資本,是男人一生的追求。而這什麼都沒有。”葉羽眼眸深邃,感嘆道:“江山折腰,功名誤人。無人不知的道理,可貪一世之英名追權貴煙雲,留芳名於青史卻偏偏是無數男兒的宿命。”
嵐琴聽罷狡黠的看了葉羽一眼,道:“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如此說來你到不像是個男人了。因為你似乎一直對那些功名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這一次參與靖難,多半也是因為你那位公主的原因吧。”
葉羽呵呵一笑,道:“人活一世終不過換來黃土三尺,青史又算什麼?再輝煌的歷史終究只是後人茶餘飯後的閒談罷了。我這條命是撿回來的,若不能活的坦然自在,豈不對不起憐香?更對不起拼力幫助過我的你。我的心裡沒有那些虛幻而不實的東西,我只要我在乎的人好好的活著,幸福的活著,我便一生快樂,也不枉在這人世間走上一遭。”
“自古英雄皆寂寥,就像立於這天山山顛,空無一物。天地與人,為人,為文,為武皆是在荒涼上繁衍起來的茂盛。如果一切都是從無到有的過程,最終又將回到虛無,那我們還執著什麼?”葉羽是第一次站在長白山之巔,即便心中思緒萬分也無法阻擋那份寂寞入侵,“一生戎馬,不過山河永寂,若從頭,寧為劍之帝王,不佩帝王之劍!”
葉羽回頭看著這長白山山顛唯一的巨石之上,高處不勝寒啊。還好,還好無論他處於怎樣的位置,憐香都和他在一起,他們站在同樣的高度之上,同一個陣營之中,他就不會孤獨也不會寂寥。
“人最怕的就是執著了不該執著的,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嵐琴悄悄向葉羽靠近了一步,臉上露出更加溫柔和堅定的神情,緩緩說道:“與那些虛無的東西相比只有情意,只有情才是值得我們去珍惜,去執著的,無論親情,愛情,友情。因為情是世間唯一不會消散的存在,生時緣定,即便是死了,這世上依舊存有我們的精神,依戀,氣息,甚至可以以血脈代代相傳,從而穿越時空,生生不息。”
葉羽聽懂了嵐琴的話,他扭頭看向她,問:“嵐琴,你還不準備放棄麼?”
嵐琴仰頭回看著他,笑問:“放棄什麼?”
葉羽沉默不語,他發現他總是被嵐琴一句話就反問了過來,在憐香面前他似乎總是遊刃有餘自信飛揚,但在嵐琴面前,他覺得自己總是拿她沒辦法。
所以,他面對嵐琴乾脆就是沉默,這招他屢試不爽,每次嵐琴都會主動再開口。
果然,等了一會兒不見回應,嵐琴說:“當然不準備放棄咯!我不是說了,人的一生最怕的就是放棄了不該放棄的。”
“可是,若這是堅持本就是不該執著的呢?”
嵐琴揚起最大的笑臉,說道:“是該執著的,還是該放棄的,我心裡有數!”
葉羽不再說話,他知道,嵐琴也是個拿定主意不好改變的人,無論自己怎麼說也都是白費唇舌了。
此刻,這裡的一切都是靜的,讓人覺得在這一切都緩慢下來。思維,情感,雜念,都通通沉澱下來,沒有干擾,人逐漸回到一種清冽的寂寞裡去,對著莽然江山,對著無垠天空,與自己對話。停止忙碌,揮別喧囂,告別偏見,與另一個自己會合,看似孤單的走向,思維會得以舒展,越來越明晰,而內心也會因翻鬆而重現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