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香稍稍一怔,隨即嗤之以鼻,冷笑道:“皇上費心了!只是,請皇上記住,您的好意,我不需要!我是葉羽的妻子,永遠都是!我的幸福只有他一個人能給,其他的,我都不需要!皇上,您還是不要再在我身上費心思了。”

朱允炆看著她,問:“究竟怎樣才能讓你改變心意?”

“永遠不會!”憐香直視著朱允炆,她的手不自覺撫上自己的小腹,稍稍猶豫了下,但她還是咬牙堅定的說:“除非你殺了我!”

朱允炆牢牢盯住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動搖,可他失望了,從始至終,憐香都沒有露出那種神情。

“朕不會殺你的。這是朕的承諾。”

憐香在心底冷笑,這樣的承諾,有什麼意義?

夏空站在宗人府的天牢中,呆呆的看著那蜷縮在角落裡的單薄身影,她搜腸刮肚,也只能找出慘不忍睹這四個字用來形容眼前的一切。

夏空曾經堅信,自己永遠也不會看到葉羽如此狼狽的一面,在她心裡,在所有朋友心裡,葉羽永遠都是那個自信到有些自負,飛揚明亮的足以照亮一切黑暗的驕傲少年。

可如今,這個向來陽光的男子,竟然滿身汙垢的蜷縮在骯髒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楊畫師,時間緊迫,您快些吧。”

身後傳來莫可的叮嚀聲,夏空回過神,輕輕點了點頭,“麻煩你在外面稍等我一會兒。”

莫可知道夏空也許有些秘密的事要跟葉羽說,便沉默的退出了牢房,替他們守在外面。

夏空蹲在葉羽身邊,她看著葉羽那空洞的雙眼,心裡一陣陣抽搐著疼痛。

夏空心疼的握住葉羽的手,輕聲道:“小羽,我來看你了。”

一聲呼喚,他沒有反應,夏空耐著性子再次叫他,一次次輕聲的呼喚,總算是讓那空洞無神的雙眼漸漸有了些焦距。

葉羽歪過頭,看清夏空的臉,眼中閃過一些情感。

夏空道:“你再堅持堅持,我們正在想辦法救你!”

葉羽的眼中依然沒有生氣,他只是沉默的搖搖頭,又抬眼直視著夏空。

“不是、不是我。我、沒簽!”

許久以來,這是葉羽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在他最信任的朋友面前,用乾澀的聲音發出一個一個音節,好似他根本就忘了該怎麼發聲,沙啞而陌生。

夏空看清他臉上的神情,像是急於澄清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慢慢說,慢慢說,你沒有怎樣?”

葉羽回握住夏空的手,頗為急切的說:“休書,那不是我籤的!告訴她,不是我!我沒有籤!我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

夏空總算從他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拼湊出了內容,原來,朱允炆曾趁著葉羽重傷昏迷的時候,叫人按了他的手印在休書上。

夏空心中一陣氣憤,但她依然沉住氣,只是輕聲安慰葉羽,道:“你放心,憐香不會信的!她沒有信,她也沒有籤。”

葉羽的眼中再次露出難以名狀的神情,那是夏空不想從他臉上看到的神情,像是一種深切的絕望和愧疚。

夏空總算明白,為何李興一定要讓自己來宗人府見他一面,因為他果然已經陷入了無法自拔的絕望當中。

夏空握住葉羽的手,輕輕攤開他的掌心,柔聲說著:“小羽,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必須活下去,無論你經歷了怎樣慘烈的事情,你都必須為了這件事活下去!”

葉羽空洞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呆呆看著夏空,又將視線下移到自己攤開的掌心上。

夏空用自己的手指,在葉羽的手掌寫著字,一筆一劃,寫的認真。

隨著她的動作,葉羽的瞳孔漸漸放大,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原本空洞無神的眼中漸漸凝聚了焦點。

夏空寫完,再次握住葉羽的手,堅定的看著他,道:“所以,你必須活下去!”

葉羽呆呆的直視著夏空,從她的眼中看出了真相,他明白夏空並沒有在哄自己,她剛剛說的是事實。

一瞬間,本已乾涸的雙眼漸漸凝聚了水光,葉羽以為自己絕不會掉淚的,無論經受怎樣的酷刑都不會掉淚。

但是這一次,他卻真的再也忍不住流淚的衝動。所有不斷湧出的熱淚,沖走的是這段時間不斷積累的絕望。

夏空終於再次從葉羽的眼中,看到了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