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的葉羽與趙絲顏那般互相傷害至深,那是不是代表,前世的葉羽與憐香欠下了糾纏無數的業障。

所以,不如在一開始就彼此疏遠,再沒有關係。

他默默沉吟,道:“沒有傷害就沒有痛苦,若是沒有把握將來是否會彼此折磨,不如一開始就止步起點,免得今生來世糾葛無數、苦痛難盡。”

憐香認真的聽,想要努力去懂,她品味著他的言語,感受著他唇齒間流露出的哀傷,“還沒有開始,你又怎知是彼此折磨,而非相愛相守呢?諸多的折磨痛苦,只不過因為那個人並非你命中註定,她只能給你帶來傷害。但若是有人一心一意的待你,你也不願意麼?”

葉羽搖頭笑道:“那麼,你又怎知未來是否真的一心一意相愛相守呢?”

憐香氣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你這人真無賴,淨會胡攪蠻纏!”

葉羽凝神瞧著她,眼中流波滑動,大有傷神疼惜之態,苦笑道:“那麼,若我說,我生性不喜拘束,此生只願自由瀟灑的寄情山水之間,決不願禁錮於廟堂之上。公主,這些你無法給我,你懂麼?”

她怔怔愣神,良久無話。

葉羽溫潤的線條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但此時此刻,卻覺得他的笑如此的讓人哀傷。

憐香沒有說話,葉羽淡笑道:“我已不會再為了任何人,放棄我的自由。”

憐香沉默了很久,葉羽不敢看她,只是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和溫度那麼清晰,清晰的他無法視而不見。

她的手突然伸過來一點,輕輕靠上他的手,溫暖而細膩的觸感讓他不禁全身緊繃,他本能的縮了下手,那溫暖瞬間消失。

憐香的唇角掛著無奈的笑,她顫著聲音小心的問他:“今天,你會叫我的名字。你敢說,你對我,完全沒有任何的感情麼?”

葉羽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彷彿手裡攥著一把冰冷的雪,他死死咬住牙關,彷彿不如此,便無法狠下心腸。

他低了低頭,淡淡道:“白天直呼公主名字,確實是草民失禮了,情急之下誤了尊卑,唐突了公主,請公主治罪。”

他的言語冰冷而堅決,冷到如針刺般麻木,他已能感到,憐香的熱情一分分消減下去。

良久,她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注視著他。葉羽依舊斜靠在牆上,迴避著她的視線,可是她的眼神,鋪天蓋地的將他籠罩起來,避無可避。

她盯著他,只是盯著他,彷彿過了很久,才終於苦笑著說道:“騙子,你真是個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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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經過徐允恭的一番詳細的詢問和對質,受傷男子的身份最終還是被確定了下來,正是楊雪笙失散幾月的哥哥楊澈。

楊澈不愧出身武學世家,身體素質奇好,重傷初愈的他便已可下床行動。與妹妹重逢後,他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激動,這大概與他沉默寡言的性子有關。

從妹妹那裡瞭解了前因後果,又想到掉下懸崖那一刻意識模糊之間拉住自己的那雙手,雖然他絕不會承認,但一向心高氣傲的楊澈還是不禁對葉羽存了一份感激之情。

在日後的接觸中,楊澈對葉羽的瞭解也並沒有更多,只是覺得自己這位救命恩人實在有些與眾不同,相貌俊朗,氣質清雅,總是穿一身白色的衣衫,頭髮隨意梳在腦後,狹長的雙目總是半眯著,唇角掛著悠然的笑意,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懶散又不羈的氣息。

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只是隨意站在那裡不動,襯著一身雪白的長衫,就讓人覺得好像是隨波流動的水,就算想要伸手去抓,也抓不住他。

無論怎樣,在得到太子和燕王的默許後,楊澈同妹妹一起在楓羽軒住了下來。

這樣的時間過的也還算快,那晚之後,憐香沒有再來找過葉羽,葉羽也很少回王府去住。他每日在楊雪笙的逼迫下進行針灸治療,順便探討一下養生的問題,一來二去便越來越熟絡了起來。

至於楊澈,他保持著沉默是金的風格,每天練練武打打拳,對著樹葉飛兩下暗器,反正葉羽也看不懂,每次跟他搭話也都被愛答不理的敷衍過去,所幸也不再理他,隨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