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南七是被敲門聲吵醒的,她剛開啟門,就被人強行換洗,直接塞進了車裡,送到了江家。

路上,南家的司機告訴她,江家小公子病重,提前要人了。

江家在京城乃百年世家,底蘊深厚。江家老宅是仿古建築,不同於輝煌現代化的別墅,它倒像是從前的大宅門,前庭後院佔了一百多畝地,長廊裡掛滿了紅色的燈籠,頗有幾分古韻。

江家往上數好幾代就開始經商,百年積攢下來的家業,在京城富可敵國。

兩家結婚日定在下月十五,今日江家來人只說先將人要過去,等到初十兩家再正式會面,所以此刻只有南七一人坐在宅院前廳內。

梅蘭竹菊懸掛在大堂之上,桌椅用的都是上好的紅木,古色古香。

江家宅邸很大,每一次風景裝飾都透露著主人的不凡,但南七並不感興趣,府院雖好,但還不及她早些年住的一半好。

思及此,南七一雙好看的眸子又落寞了幾分,早知醒來會失去神力,她寧願再睡上個三五百年。

說來要不是因為著勞什子江家,她也不至於落到如此下場!

二百餘年前,江家被陷害滿門抄斬,她一時起了善心,隨手一救,逆天改命。最後遭其反噬,睡了二百多年。

神在天地間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蔑空一切,獨獨不能插手人間生死,這是天定下來的規矩。

她違背了,只有受罰。

南七稍稍往後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嘆息一聲。

天道好輪迴,誰能繞過誰,凡事皆有因果。兩百年後被人獻魂,竟又與這江家扯上了關係。

“南小姐,老夫人來了。”廳內有人走了進來,叫了一聲。

南七思緒被打斷,下意識往門口望了過去,只見一名雍容華貴的老婦款款走來。

這是江家的當家主母,江家老夫人駱華容。年近古稀,保養的卻很好,兩鬢有些斑白,眉目之間帶著決斷多年的威嚴。

南七眉目一挑,並未起身招呼。

一邊的傭人適時提醒:“南小姐,你該起身了。”

南七悠悠站起身,說了一句:“老夫人好。”

這是她一千多年來,第一次問候別人。

駱華容被傭人扶到主位坐下,只淡淡掃了南七一眼:“南家倒是心疼你,竟捨棄了視若珍寶的大小姐,將你嫁了過來,看來你也不像傳聞所說,不得南家喜愛。”

倍受心疼的南七:“……”

合著這老夫人還將自家孫子當成寶了。

南七扯了扯唇,不想拆穿。

老夫人又道:“江家的事想必你有所耳聞,傳言不可信,你只管好好照顧少爺便可,至於其他的,你不必操心。”

南七斂眸,她本來也沒打算操心。

她歪著頭,想了想,語不驚人死不休:“我今日來是退婚的。”

江老夫人明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竟是怔了好一會,才皺著眉,不悅的道:“江南兩家的婚事上月就敲定,還輪不到你個小丫頭做主。”

豪門大戶,婚姻向來都是父母做主,因為這關係到太多的利益牽扯。

南七輕抬著眉,對上駱華容冷冷的目光,微微一笑。

“我可聽外界說了,你們江家那少爺性格乖張,做事兇狠成性,毫無人道可言,據說長得還醜,老夫人,我敬您,但您也不能把我往火坑裡推吧,我覺著我那姐姐比我更適合江家。”

南七想的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兩人絕配啊!所以她是真的由心建議。

江老夫人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了,她不是不知道外界那些非議,但的確七八分都是真的。

她這孫子父母早亡,自幼就是她嬌養著長大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那是寶貝到心坎裡去了。無論他做什麼,她都不忍責怪。

所以她平日都捨不得說幾句的寶貝孫子,此刻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指著鼻子說教,駱華容氣的差點沒暈過去。

要不是神婆說江家幾百年的命數只有南家女子才能破解,就憑這樣的女人怎能入她江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