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

京城一幢繁華的別墅內。

屋內滲透著一股黑暗壓抑的氣息。

不斷的有乒鈴乓啷的聲音傳出,伴隨著杯子的碎裂聲,以及女人刺耳的尖叫聲和一聲聲的咒罵。

臥室裡,白雪不斷地砸著東西洩憤,書本、抱枕、古董、電視,一切能砸的東西都被她砸在了地上。

她彷彿一個瘋子一般,不斷地摔著東西,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沒有東西再讓她砸了,她才收了手,慢慢地蹲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她身上只著了一件單薄的睡衣,窗戶開著,刺骨的寒風吹進來,玻璃的碎渣鉻在她的腳下,鮮紅的血絲順著腳板蔓延。

她像是沒有知覺一般,雙眸空洞,整個人如同提線木偶,了無生氣。

白雪肩膀抽動,無聲的哭了。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和那個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或許是過了一個小時,又或許是更久。

直到窗外悄無聲息的進來一個身影,她才緩緩抬眸,待看清來人時,她一雙眸子裡忽然染上了一層驚恐。

身子止不住的後退,雙手撐在地面,微微發抖。

她慌忙擦乾淨臉上的水漬,繼而扯出一絲笑,恭敬地道:“您來了。”

“嗯。”男人背對著月光,身姿筆挺,月色朦朧,光影鍍在他的身上,連帶著他的樣貌也看不清楚。

他逆著光,看向一地的狼藉,聲音冰涼無度:“你膽子變大了。”

平淡到甚至連情緒都聽不出的話,卻讓白雪渾身僵住,她一直垂著頭,似乎不敢看向男人:“對不起......是我一時衝動。”

白曌冷冷瞥了她一眼,雙眸泛起寒光,“如果你忘記自己活著的理由,或許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

白雪怔了怔,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她怎麼會忘記自己活著的理由呢。

從小到大,她能活著,不就是因為白家那個所謂至高無上的神女嗎。

世上都以為她是大名鼎鼎的苗疆白家後生,可沒人知道,這不過就是個幌子罷了,她白雪,只是白曌製造出來的一個玩偶,一個用來儲存東西的玻璃瓶,一個替代品。

白曌將那名神女的魂靈鎖在她的這幅軀殼裡,以血肉滋養著。

隨時準備著等祭靈之後,將魂靈取出。

魂靈一旦取出,她便也就死了。

白雪不甘心,所以她策劃了幾天前那場爆炸,南七一死,她可以活著,江時也會變成她的。

這樣不好嗎?

她望向這個世間最尊貴的上神,幾近哀求地語氣:“家主,我只是想活著,活著同江時在一起,我......”

白曌淡漠地打斷她,眸如寒冰:“一個魅,也妄想談感情。”

白雪渾身一僵,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她心裡像是有跟弦,突然斷了,“是您將我撿回去,說我可以自由的生活。”

她近乎歇斯底里:“也是您!將我放到了江時身邊整整兩年,讓我去取走他身上的血玉,把那名仙女的神識從血玉中抽離,還有那場大火,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您計劃的嗎?”

白曌自始至終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樣:“我沒有讓你愛上他。”

白雪啞然,她忽然就說不出話了。

或許,從頭到尾,她就只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

她頹然地靠在桌腿上,雙手耷拉下來,沒了爭辯的力氣。

白曌冷冷看她一眼:“血玉在哪兒。”

白雪平靜下來,表情恢復如初:“被南七搶走了。”

白曌蹙著的眉頭松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