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揉了揉眼睛,“見鬼,好像真的是施耐德!什麼情況?”

是惡鬼還魂?還是他們太思念施耐德陷入了某種集體幻覺?

地面忽然劇烈地搖晃起來,燈光閃滅,冰粉從上空簌簌而落,悶響從這間冰屋的下方傳來,好像火藥被引爆了。

“是裝備部的那幫瘋子出了差錯?”守夜人問。

昂熱抿著嘴唇沒說話,外面風中傳來急切的咆哮回答了這個問題:“校長!龍類發現了我們!正在入侵基地!”

“怎麼可能?”守夜人目瞪口呆,“這個鍊金封界是不可能被攻破的!他和慶安市是一模一樣的!”

已經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了,窗外的情報人員在風中的心跳聲已經消失,他在一瞬間被銳器貫穿了心臟,鮮血全部隨著利器的拔出被放幹,慢慢在北風中失去溫度。

“地下研究室!地下研究室!全員撤退!全員撤退!”守夜人抓起胸前的聯絡器,聲嘶力竭地吶喊。

可是聽筒裡只有空曠的迴音,沒有任何人的回答。通訊被精神遮蔽干擾了,地面與地上失去了聯絡。

“堅固的堡壘往往毀於內部。”昂熱扯掉身上披著的毯子,從牆邊的角落裡抓起青銅匣,“我們內部有叛徒。”

“叛徒?除了洛朗家族的那個背叛者……還有誰?”守夜人也拾起桌面上的煤油燈,緊緊地抓在手裡。

“我想我們很快就會知道。”昂熱拔出‘嫉妒’,看也不看,隨手拍入冰牆。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的燈光熄滅,被鍊金刀劍貫入的冰牆轟然倒塌,大口的鮮血噴濺在粉碎的冰牆上面,高溫融化了硬度堪比混凝土的冰塊。那是一個青色的身影,蛇型,生機正在迅速地流逝,他的胸口被貫穿,金瞳熄滅,身上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死侍犯了一個錯誤,他小覷了昂熱。

雖然戒律人偶限制了混血種最強大的言靈之力,但昂熱並不僅僅是憑藉‘時間零’才闖下了赫赫威名,他是初代獅心會最後的成員,精通那項古老的技術,看到施耐德之後,他悄無聲息地開啟了三度暴血,除了沒有言靈,他的身體強度並不遜色純血龍類。

谷靂

自從死侍殺死通訊員之後,昂熱就鎖定了這個傢伙。

“弗拉梅爾!”殺死死侍之後,昂熱忽然大喊,他在更遠處的黑暗中聽到了密密麻麻的呼吸聲,足有上千名死侍包圍了這裡。

“以我陣血,開旗急召!”守夜人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煤油燈上面,沒有什麼口音的中文快速頌念而出。

煤油燈的光澤忽然大盛,溫暖的光澤如鋪天蓋地的利劍,一瞬間無數的虛影從光澤中掙脫而出,澎湃的精神沖垮了死侍這次如潮水的進攻。這是簡易版本的開旗咒,在煤油燈裡面封存著守夜人全盛時期的精神,今天終於派上了用處。

“不愧是希爾伯特·讓·昂熱和弗拉梅爾。”一波入侵被打退之後,遠處飄來了純正的德語發音,來源在依稀看到施耐德面孔的環形凍土山。

“是你?”

“怎麼可能是你?”昂熱和守夜人呆滯了一瞬。

他們憑藉煤油燈尚未完全消散的光,終於看清了遠處那個人。他是這場突襲的指揮官,圓臉,兩鬢斑白,那雙眸子像是餓狼一樣,與他對視的人都會不自覺地移開目光,長時間盯著雙腿會因為恐懼瑟瑟發抖。

他的名字是卡爾·鄧尼茨,真名費瑪芬格,二戰時期的德軍元帥,現如今負責入侵慶安的指揮官。

“哦,老朋友們好久不見,已經三十二年了吧?”費瑪芬格用一種故人重逢的語氣。

“叛徒是古德里安?”守夜人低聲說。

故人重逢談不上什麼喜悅,因為三十年前他們是敵人,三十年後立場同樣沒有改變。

一切恍然大悟,費瑪芬格不可能離開慶安戰線,他離開只能說明那個地方已經不需要他了,但為什麼不需要這個號稱最強的次代種?只有一個可能……龍類可以兵不血刃地攻陷下這個堡壘。

“那個失憶的陸離也是假貨。”昂熱說。

“沒錯,但可惜你們已經中計了!”費瑪芬格獰笑著,他輕輕拍了一下跪伏在腳下的黑影,“去吧,會會你的老上司。”

黑影凌空而起,像個忠犬那樣低吠了幾聲,展開雙翼,攜帶狂流席捲已經坍塌的冰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