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1000次特別快車奔行在初春的湖面上。

放眼望去,腳下的妖精湖蔚藍如海,更遠處的千年紅杉已經重新恢復了褐色,冰雪融化,好一副生機勃勃的圖畫。

“這次回來有什麼感受?”陸離位於車廂的最後一節,站在窗邊,沒有回頭。

他的身後就是楚子航、路明非、陳墨瞳,三人擠在一個逼仄狹小的空間內,彼此能察覺到對方的呼吸。這是一節貨廂,裡面整齊地擺放著巨大的箱子,全部用鐵鏈封口,正中央印著半朽的世界樹徽記。

“情緒蠻複雜的,上次回來還是上次。”路明非有些語無倫次,說了一句廢話。

他這輩子都沒有想象過自己還能活著回到卡塞爾學院。

就算回來也是被封在棺材裡,遺體被運到冰窖儲存、解剖。說不定以後還會登入教科書,老師們指著後入學的學生們說“這是秘黨有史以來最恐怖的敵人,現在已經被我們解決了”之類的。

“無聊。”陳墨瞳給予了簡短的評價,不過她的胸口也微微起伏,遠沒有看上去這樣平靜。

畢竟卡塞爾學院算是紅髮女巫的半個家,她還翹掉了與愷撒的婚約。這就相當於逃婚少女回孃家……哪怕是威風凜凜如陳墨瞳,也覺得好奇怪。

情緒唯一平靜的只有楚子航,他被哥哥姐姐夾在中間,目光卻與陸離一樣直視窗外:

“好美啊……”

美得他恨不得現在提筆寫一篇八百字的寫景抒情作文——這是好學生的職業病犯了。

“我倒是很期待。”等待三人全部發表完畢自己的看法後,陸離淡淡地說。

“期待什麼?”路明非尤為不解。

他並不覺得回到卡塞爾學院有什麼好期待的,尤其是這一路的搜捕嚴格,回到學院只能扒火車。幸虧最近學院需要儲備大量的物資用來戰鬥,否則他們得從芝加哥車站步行進入本部,想想就是一種折磨。

“期待真相,期待見到熟悉的人,期待為我們的逃亡畫上一個並不算圓滿的句號。”陸離說。

“我倒是覺得他們會不由分說地把我們抓起來。”路明非苦笑一聲,“陸教授,你有沒有思考過這種問題?萬一有人衝上來拿著炸彈要和我們同歸於盡怎麼辦?”

秘黨裡可不只有芬格爾這種軟蛋,還有那種“頭掉了不過碗大的疤”這種硬漢,除非入侵學院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要不然到了萬急的情況,你就等著一堆自爆步兵衝上來放煙花吧。

“我和你精妙配合,就算想死都做不到。”陸離依舊是無所謂的語氣,“要真發生了那種情況,就復活他們好了。”

“復活……”路明非心裡一動,眼睛亮晶晶的,帶著灼人的目光,“死去多久都可以復活嗎?”

“一個星期以內。”陸離瞥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好吧。”路明非嘟囔了一聲,也沒有心情去追究為什麼這位教授說出‘復活’兩個字輕描淡寫就跟說‘餓了叫外賣’這樣容易。

對話的結束令車廂內陷入了漫長的沉默,直到火車進站的汽笛聲幽幽地響起,月臺上校工部的成員遙遙對這列火車招手,陸離才挪開腳步。

“做好準備,我們要出發了。”

“嗯。”幾聲輕輕的應答。

cc1000次特別列車正在減速,頭部車廂已經進入月臺,枕木上的震動轟隆,校工部的成員對著駕駛員豎起大拇指,以示問好。

後續的車廂雖然還未停止運動,但是被鎖死的大門忽然拉開,校工部的成員們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見幽幽地黑影從車廂裡飛了出來。

由於逆著光,校工部的成員隱約能看到那是磁極一樣的鐵片,在空中飛舞,幾乎是頃刻間就命中了那些監控裝置。他們沒有看清車廂裡面的人,但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場入侵。

有的人抽出胸前的對講機準備彙報,有的人則從背後解下ak47開啟保險,可校工部的成員們能做到這樣已經是極限了,幽暗的車廂忽然被照亮,一輪紅日在車廂內冉冉升起!

無論是來不及躲避還是有意識閃躲的校工們,全部呆若木雞,手裡抓著的對講機掉在月臺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還有通訊受到電流乾擾的雜音。

“搞定。”陸離跳下車廂,鬆動筋骨,發出竹筒炒豆子的噼啪聲。

路明非緊隨其後,還不忘回頭拉了楚子航一把,師兄弟兩人也安穩降落。紅髮女巫就在他們的身邊,身姿輕盈,紅髮飄飄。

“這就搞定了,本部的防禦什麼時候這麼脆弱了?”

十幾個校工四仰八叉地躺在月臺上,cc1000次特別快車已經停靠,但是列車組上面的成員卻沒有下車。正常來說他們也需要休息,可面對著公然入侵的一幕,彷彿聞所未聞。

“只是月臺,估計只能瞞住諾瑪十分鐘,等我們進入校園之後,一切偽裝都會不攻自破。”陸離蹲下,將校工們的身份卡取出,依次發給身後的人。

“學院把安保升級到什麼程度了?”路明非接過那張身份卡,開口詢問。

“大門口多了指紋、虹膜、面容、人工四道識別系統,那些專員全部佩戴單視眼鏡以及靜音耳塞,還穿著靜電屏障的作戰服,就是為了防止被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