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海面上多了一抹白色的浪花。

汽笛的轟鳴打破了南太平洋的平靜,荷蘭電信公司生產的lw08對空/對海搜尋雷達正在高速運轉,從遠處看這臺儀器就像一張精密的大網,正在捕捉爪蹼勾著肥美金槍魚的海鷗。灰色的甲板上亮著燈,船舷上舷號幾乎已經看不清了,看起來是服役多年沒有好好保養過。

但它的火力不容忽視,這是卡雷爾·多爾曼級護衛艦,智利海軍為數不多的區域防空武器。

艦長就站在“海麻雀”防空導彈八聯裝發射裝置下面,背後是裝有大型金字塔形封閉式桅杆,一系白色的海軍服,胸口彆著半朽的世界樹徽章,頭髮油得發亮。

“我們還有多長時間能抵達復活節島?”他問。

艦長身旁就是他的警衛秘書,軍銜是上校,比這位五十多歲的老艦長要年輕許多,胸口同樣彆著半朽的世界樹徽章。

“大約還需要十五分鐘,先生。”

“通訊恢復了嗎?”

“沒有。”

艦長深深吸了一口氣,正午的陽光璀璨,甲板上發射的陽光讓人微微睜不開雙眼。表面上他是智利海軍的上將,但還兼任著卡塞爾學院駐智利分部的部長,是優秀的混血種。

復活節島是二級分部,隸屬於智利分部的一部分,在今早每日例行的聯絡中,通訊中斷至今沒有恢復。他緊急撥打了本部值班的電話,對於這種狀況本部諱莫如深,只是讓他調動軍艦全副武裝支援復活節島分部,並等待本部的支援。

根據《卡塞爾學院應急手冊》來判斷,分部全體失聯、下線超過一定時間會被判斷為‘叛變’。艦長不敢大意,再加上昨夜附近的海域疑似發生炮擊,調出來這艘卡雷爾·多爾曼級護衛艦並不是什麼難事。

這艘護衛艦船員總共一百五十四名,全部都是混血種,可調動的武器有1門守門員30mm近防炮、2座四聯裝魚叉反艦導彈,1座mk13mod1導彈發射裝置,40枚標準sm1mr防空導彈、2部洛拉爾·海柯爾srk366管幹擾發射裝置……

足以用武力橫掃復活節島。

“先生,我覺得您不用特別擔心。”警衛秘書說,“根據本部值班教授古德里安的敘述,陸離教授就在復活節島分部出任務,隨行的成員有s級路明非、超a級楚子航、a級夏彌,這個組合連龍王都能殺掉。”

這串名字聽起來就令人頭暈目眩,豪華,在混血種社會當中的意義不亞於科學家聽到了艾薩克·牛頓、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這些名字。

“就是這樣我才擔心。”考究的海軍服袖口忽然筆直繃緊,是艦長握緊了拳頭。

“我用a級的許可權向諾瑪申請了相關的任務排程,無權觀察任務的內容。你想,什麼樣的任務能難倒這位教授?有他在復活節島還會全體下線,他們也和本部失去了聯絡,事態得有多嚴峻?”

有一種情況他沒有和秘書說——本部幾乎是將最精密的醫療裝置搬到了空中堡壘上,據說那支小隊中有人受了傷。這是個噩耗,只能寄希望於那支小隊不要全軍覆沒,否則整個混血種社會將亂成一團。

“只能希望不會有最壞的結果。”警衛秘書說。

沉默持續了十五分鐘,雷達始終沒有搜尋到相關訊號,聲吶更是連一條死魚都沒有掃描出來,海面出奇的平靜,平靜到詭異。沒有什麼龍類亞種,也沒有什麼交戰的餘波,只有清澈的海水反射陽光,好像走進了一間被保潔阿姨打掃乾淨的房子。

護衛艦距離港口還有幾百米的時候放下了快艇,除了在各個船艙值班的相關人員,智利分部幾乎是傾巢出動。這些氣墊船上面都披著深色的防雨布,下面蓋著令人膽寒的武器。

在他們上空是魚鱗似的雲,沒有長長的白線劃過天空,從昨夜開始通往這座島嶼的航班全部停運,這座島與世隔絕,恢復成二百多年西班牙探險隊沒有抵達時的模樣。

智利分部的成員在隱秘的港口上岸,他們保持著警戒的隊形,安全帽遮住了來自天空晃眼的陽光,明亮的陽光全被黑色作戰服吸收——他們在靠岸前換上了便服,以免因為白色的海軍服反光從而暴露。

“天吶……”艦長說。

在這裡能看到三座火山的輪廓,只有山口隱約冒著濃煙,在升騰的過程中被風吹散,以至於在遠方根本看不見。

島上那座唯一的山嶽‘特雷瓦卡山’四分五裂,沒錯,就是四分五裂,艦長學習中文多年,從未覺得這個成語如此貼切。

原先山脊上翠綠的植被已經枯黃,它們原本像一張舒適的毯子,可現在這張毯子不僅四分五裂,還被大火燒過。在分裂的焦黃中能看到深灰色,那是山體內部,扭曲的應力把開裂的山體暴露在眾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