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楚子航仍舊在靜靜地沉睡,絲毫沒有察覺危險來臨。棉託羅的身體的陰影罩在那個柔軟的髮梢上,他望著床頭監護儀那個滴滴跳動的數字,輕聲問:

“你們……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呢?”

他的確是這起案件的兇手,不過並不是隨意找了一個軟柿子捏,而是同時催動了鍊金術,打算把這些本部的專員全部置之死地。只可惜陸離、夏彌、路明非三個人無事發生,而楚子航雖然中招,但頑強的生命力也大大超乎想象。

他本應該第一時間死去,像走廊外那些專員一樣,撐不到任何救援暴斃身亡。

沒有回答,只有微弱的呼吸聲。

“好了,這不重要。”沒有得到回答的棉託羅失望地癟癟嘴,對著楚子航頌唸了一段漫長的咒文,“重要的是,你還不能死。”

重症監護室內用來檢測楚子航生命特徵的儀器,上面的數字竟然同時回落,心率、血壓、呼吸頻率……從一個危險的數字跌落到混血種正常的數值,排痰儀體質顫動,鼓起來的降溫毯也跟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癟了回去。

“開始我們的旅程吧。”棉託羅輕輕笑著,俯身扯去了病人的呼吸面罩,把楚子航身上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全部拔下,抓住他柔韌的腰板,把只穿了一件天藍色病號服的獅心會會長扛在肩上。

從背影看,這更像是古代佔山為王的強盜洗劫了車隊,把貌美的年輕女子擄回山上當壓寨夫人。

他扛著楚子航慢慢走出了重症監護室,在走廊的窗戶外眺望樓下那輛悍馬。車燈還未熄滅,雪白的光束中雨點的落點清晰可聞。

“棉託羅?”還沒有走出多遠,背後傳來微弱的聲音,那隻手無力地垂著。

他的眼睛艱難地睜開一條細縫,眼皮卻向灌了鉛一樣沉,身上似乎摞了很多人,只能勉強看清一個人影扛著楚子航走向樓梯口。

“託奎部長,為什麼非要這個時候醒過來呢?”棉託羅轉身,嘴裡無聲地頌唸咒文,那些瘟疫似的症狀再次出現在復活節島分部的部長,這個上了年紀的英倫紳士身上,不過症狀輕微,沒有短時間死去。

“為……什麼?”託奎部長每一個字都帶著劇烈的咳嗽,痰中帶血,骨骼好像都被融化了。

“這是個漫長的故事,只可惜我趕時間,不能慢慢說給部長你聽了。”棉託羅轉身,微微蹲下目光與他齊平,隨意從地上撿了一把手槍,子彈已經上膛。

“託奎·吉利,這是你的名字。”冰冷的槍口抵在託奎的眉心,“部長,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名字嗎?我叫棉託羅·瑪圖,這個名字藏了這麼久,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

他笑著說出殺機盎然的一句話,還帶著淡淡的解脫與如釋重負。

“瑪圖?”這個姓氏讓託奎瞳孔緊縮。

他太清楚這個姓氏了,現存的朗戈朗戈木板,全是被當年拉帕努伊人的酋長霍圖?瑪圖的努力儲存的。這位酋長非常痛恨秘黨,怎麼還能有血脈流傳在這個世界上?

“哦,看來你還沒忘記這個名字。”棉託羅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我記得學過的一句話叫‘天道好輪迴’,當年厄仁·艾依羅就是死在這種鍊金術藥劑下,沒想到你們秘黨的成員還是這個下場,讓人忍不住唏噓。”

託奎立刻想到了當年厄仁·艾依羅死於結核病的那個傳聞,不是意外,而是一場蓄意的謀殺,就是來自霍圖?瑪圖!

“你把這種鍊金藥劑……下在了燻魚的蘸料裡?!”他的大腦中靈光閃現。

“沒錯,想不到是這些蘸料害死了你們吧?”棉託羅微笑著,“為了配置這種鍊金術藥劑,可是耗費了我極其強大的精力,是遠古龍族用來毒殺自己夥伴的。你們死在這種鍊金藥劑上,也值得自豪吧?”

他的聲音充滿快意,一出精彩的戲劇由演員賣力的表演,自然渴望得到觀眾的掌聲與鮮花。而託奎·吉利是這出戏劇中唯一的觀眾,他這個主演自然要傾盡所能的表演。

真相在此刻揭曉,怪不得剩餘食物的檢測沒有發現異常,因為蘸料早就在宴會上就被吃幹抹淨,甚至有人用燻魚把碗底都抹乾淨,就像用水洗過一樣。因為它不顯眼,從而被忽視了。

“為什麼嘔吐物的檢測報告裡沒有顯示結果?”託奎虛弱地問。

“解釋起來很麻煩,總之這種鍊金毒藥是遠古龍類用來殘害同伴的,目的就是為了悄無聲息,原理什麼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許那位教授取到樣本後能說出個所以然?”棉託羅聳聳肩,“不過,部長你沒有機會聽到解釋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