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比頭髮還要細的絲線最終被揉成一團,它們的縫隙在掌心中慢慢收縮,竟然真的變成了一個鏤空的金色球體。隨著凝實擠壓,最終變成了‘烏金丸’那樣的丹藥。

“吃了它,可以封印住那枚烙印。”陸離笑著將那枚‘丹藥’拋在楚子航的手心,“別擔心,我的手是乾淨的。”

楚子航默默地倒了一杯開水,對於‘製藥的過程’有些無法接受,不過他沒有說什麼,也沒有懷疑對方正在耍自己。那枚傳說中的‘烏金丸’不就是用鍋底灰製作的嗎?國王還不是吃得津津有味?

吞嚥下肚後,一股暖流從腹部化開,流入四肢百骸,最終匯聚在肩頭的烙印之上。

他解開病號服最上面的扣子,讓精緻的鎖骨暴露在空氣中,看到灰色不過硬幣大小的烙印邊緣纏上了金色的細線,被濛濛的陽光一晃彷彿鍍了層金。

果不其然,雨夜死侍的低鳴與咆哮聲音降低,到達了一個可以接受的範疇。

目睹一切的陸離默默移開目光,楚子航白皙的肩頭猶如人間美玉,陽光照在上面令人炫目,連女生看了都羨慕。

“你大概還需要在醫院住一個星期,才能徹底將從這種狀態解脫。”等楚子航重新把釦子繫上之後,陸離才轉過頭。

“封印能持續多長時間?”楚子航問。

“封印個幾十年應該沒什麼問題,前提是你別把暴血推向更高的層次。”陸離如同開藥的醫生叮囑患者注意事項那樣,口吻嚴肅,“如果想徹底解決這個烙印,只能毀掉尼伯龍根,並殺了奧丁。”

這是鍊金術的基本奧義也是最原初的奧義,否則強大如陸教授,也只能封印並且延緩,無法根除。不過延緩就足夠了,奧丁不僅是他的敵人,手裡還拿著世界樹的第五根枝幹,無論從哪種角度來說,他都是下一個被清除的目標。

最快今年,遲則明年,就能在這位北歐神話中獨目的主神墳頭燒香了。

“請務必帶上我。”楚子航的呼吸急促,奧丁同樣與他有著血海深仇,大恨彌天,雙方總要做個最終的了斷。

這既是與過去那個懦弱的楚子航徹底告別,也是為了他的父親。

“如果可以的話,一定。”陸離忽然站起身,嘴角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食指豎在唇邊,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楚子航尤為不解,這位年輕的教授分明是走向病房的門,顯然是要離開,為何如此?何況他的心跳、呼吸、腳步聲在一瞬間全部消失,如果不是肉眼還能捕捉到他的身影,定會覺得這個人從來沒有來過。

陸離躡手躡腳地來到門邊。

病房大門的玻璃上掛著藍色的簾子,遮擋了外界的視線。他的一隻手放在門的把手上,忽然轉動,更加大片且暖洋洋的目光進入豪華病房。

門外是一張素玉白淨的臉,明媚的大眼睛眨啊眨,在開門的瞬間僵住。女孩猶如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滿臉都寫著‘囧’字。

夏彌。

楚子航對於這張臉很熟悉,最近她沒少往這裡跑,也有點恍惚,這一幕太像他甦醒時見到的那樣了——宛若天使的夏彌沐浴在陽光中,臉上帶著溫暖的光色。

只不過楚子航心中的‘天使’並沒有那天一樣沒有任何瑕疵,完美到像是低頭親吻罪人的額頭。反而是極其世俗的笑容,裡面帶著尷尬與討好的意味。

“教授……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早的飛機。”陸離在她的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掌心起落的同時稍稍弄亂了栗色的秀髮,“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不進來幹什麼?幸虧是卡塞爾學院,要不然我就投擲出岡格尼爾了。”

夏彌捂著額頭,一臉委屈,拎起手中的食盒:

“我來給楚會長送早餐啊,沒想到教授你就在裡面。你們好像正在討論某些機密的事情,我也不好進入打擾。”

“那你就偷聽是吧?”陸離翻了個白眼,還是放她進來了。

“嘻嘻……”

夏彌只能尷尬地笑笑,拎著三層的不鏽鋼保溫食盒坐到床邊,楚子航也恰時騰出了一定的區域,省得夏彌拱他的大腿,這個流程不知道重複多少次了。

陸離關上門,轉身後發現夏彌正在將煲好的皮蛋瘦肉粥從最上層拿出來,香氣撲鼻,隱約還能看到明黃色的薑絲與脆嫩的蔥花。皮蛋晶瑩剔透,粥水濃稠,顯然是用足了火候與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