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微微閉上雙眼,永不熄滅的黃金瞳隨著眼皮的閉合徹底失去了洋溢的流光,他手持村雨站在原地,堅毅的側臉稜角分明,完美得就像古希臘神造的雕塑,哪怕萬博倩有了男朋友,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高冪撇撇嘴,沒有說什麼。

誠然他看到美女也會多看兩眼,只不過心裡仍然是酸溜溜的,忍不住用手肘提醒了女朋友一下。

肢體的接觸是無聲進行的,但逃不過楚子航的感知。

此刻在獅心會會長的視野中,一片漆黑。在眼睛關閉後,他的耳朵敏銳到一個新的層次,巨大的風正在從地心順著狹長的隧道倒灌進來,除了一聲聲心跳以外,只有鋪面的熱浪。

地底的溫度要高於地面,這是正常現象。

“沒有聽到別的聲音,會不會是你的錯覺。”楚子航睜開雙眼,開口詢問。

萬博倩與高冪不得不移開目光,哪怕以他們的血統,面對這雙瞳孔時都會感覺到洶湧的龍威,忍不住想要對獅心會會長跪拜。

路明非一怔,側耳聆聽,彷彿那一聲咆哮是錯覺,從來沒有出現過。

“可能是吧,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移開了目光。

移開目光是因為羞愧,而羅納德·唐與夏彌對於那雙瞳孔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前者正對路明非傻笑表示‘你是不是小題大做’。

後者則饒有興趣地把手掌鋪在隧道被加固的石壁上,一臉躍躍欲試,似乎打算挖開看一看裡面有沒有珍貴的化石。

“走吧走吧,收工嘍,這個破地方空氣流動真差。”羅納德·唐嘟囔著,抽動鼻翼,率先轉身。

緊隨其後的是路明非,他用一隻手拉著鍊金繩索,似乎嫌棄兩位同伴用了太多的弗麗嘉子彈,無法把這個罪犯扛在肩上,因為這樣會弄髒他的黑風衣。

高冪則位於隊伍的最後方,因為言靈·催眠還沒有結束,他也不想浪費口舌解釋這麼多,只能像趕屍人一樣操控著五位礦工折返。

“老唐過來幫我搭把手!”路明非有些嫌棄地說。

“明明你笨死了!”羅納德·唐慢悠悠地靠了過去,準備幫他找一個合適的角度運輸這個罪犯,只不過兩人忙活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

“我說你就拖著他走吧。”老唐自暴自棄地說。

“這樣不好吧,罪犯也是講究人權的。”路明非猶豫地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懷特,咬咬牙,決定還是將風衣拿回去換洗,否則一直拖著他也不是這麼一回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搖搖頭。

“是啊,這種老實巴交的人竟然會成為殺人兇手。”羅納德·唐同樣感慨,“我還以為那個滿臉橫肉參加過幫派的利庫是兇手呢。”

懷特的資料顯示,他是來自得克薩斯州鄉下農場的一個小夥子。他的容貌正如無數影視劇、中描寫的被欺負的苦命人那樣——頭不是很大,細長的眼睛只有一條縫,腮上沒有多餘的肉,顴骨高高地凸起,是那種快要油盡燈枯的可憐人形象。

從卡塞爾學院收集到的資料看,這傢伙是個孤兒,不過大致上還有一顆善良的心,還請公園的乞丐吃過漢堡。很難想象這個老好人,會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哎呦……”與老唐絮絮叨叨的路明非忽然停下了腳步,抱怨了一聲。

因為楚子航忽然停下了,脊背如同測量尺那般筆直,攔住了他的路。要不是路明非現在身手敏捷,說什麼都會一頭撞上去。

“師兄……你怎麼了?”

路明非滿腹牢騷都咽回去了,誰讓楚師兄是考官呢,為了至關重要的分數,他不介意讓自己的眼神更顯得真誠一點。

“你提醒了我,懷特為什麼會是兇手。”

這是個看似很容易找到答案的問題,老實人為什麼會性情大變?因為被欺負夠了忍無可忍,才暴起殺人唄,社會上不乏有相關的報道。就算不是情緒的爆發,也可以是為了金錢、利益……

但這個問題是楚子航提出來的,他是學霸混血種,不是社會心理學家,就比較耐人尋味了。

“師兄……你的意思是,這個傢伙墮落成死侍還有別的原因?”

“沒錯。”楚子航點點頭,“在我執行的幾次任務中,不乏有高階死侍,但他們的墮落來源於不小心接觸到了提升血統的試劑,或者是誤打誤撞學會了某種精煉血統的方法,才變成殺人狂魔。”

獅心會會長伸出一隻手,白皙的食指指向被路明非揹著的懷特:

“可懷特的血統正常來說只有e級,卻能掙脫b級血統釋放的催眠,並讓自己的血統提升到a級的水準,這不符合血統躍升規律。”

原諒路明非暫時還是個學渣,他與老唐大眼瞪小眼,誰都不知道‘血統躍升規律’這個特有的名詞含義。

倒是夏彌跟上了他的節奏:“師兄你的意思是……懷特接觸到了與龍族文明有關的禁寄物品,誤打誤撞提升血統喚醒了他的龍類精神?”

“沒錯。”獅心會會長讚許地點頭。

“這處礦洞裡有……龍?”萬博倩冷冷地打了一個寒顫。

她轉身望向蜿蜒曲折的隧道,忽然感覺這裡就是龍類的食道,他們一群人就像被巨龍吞入體內的螞蟻那樣,往出口處走還有重見天日的可能,從巨龍的牙縫中逃離,折返只會深入胃部被恐怖的強酸腐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