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月彎唇,含笑,「不知。我想聽巨匠說。」

道常道,「落髮人不打誑語,他應了我。走一步,看一步。」

走一步,看一步?謝銘月想著燕有望說那話時的表情,面上略略僵化。

道常捋了一把

鬍子,調查著她的面色,勸戒道:「人之立世,考究適應天道。你與泰王,情深,卻無緣,天數這般,強求無異。老僧曾為泰王批過八字,他的姻緣……在都門。不管你,或是韓悅,與他而言也曇花一現,你即使束他也無用,他終將……」

「得得得。」謝銘月沒耐性聽他瞎咧咧,只玩弄一笑,「巨匠想說,魏崢卡扎爾?」

道常點頭嘆道,「他二人原是天作之合,也因星斗之變,錯過姻緣……」

說到此,他突地念了句「阿彌陀佛」,把話題轉開,「不瞞女檀越,泰王此番離營前往濱州,亦是為了接從渤海坐船而至的魏崢姑娘……」

沒有情緒地「嗯」一聲,謝銘月目光微涼,也不知聽見了或是沒有聽見,笑著看他。

「巨匠,等你未來得道棄世了,很好去做月老,免得鋪張了天分。」

這似笑非笑的謾罵,噎得道常面色微燕,出不得聲。

謝銘月卻笑了,「巨匠啊,以你之言,就彷佛燕有望當初娶了卡扎爾,就能天下平靜了一樣。彷佛他碰到的全部困難,都是由於我這個狐狸精一樣。呵呵,你們這些鬚眉啦,都稀飯把自己的無能推到女人的頭上。夏亡了怪妹喜,商亡了怪妲己,西周被滅了怪褒姒,吳亡了怪西施,姜代衰了怪楊玉杯,明朝亡了怪陳圓圓……男兒即強,可不扛了天下?男兒即強,何不自己生兒育女,要女人做甚。可笑!」

道常看她臉上挖苦,竟是久久無語。

謝銘月目光一轉,看著他再次諷刺,「尤其彙報我這些事兒,是一個和尚,更是笑上加笑。」

道常愣了愣,鬍子微微一抖,「女檀越,無謂介懷,老僧此番也是為了泰王著想。當然,正如當初的星斗異相,如果未來泰王稱帝,以帝氣影響天道,也並非不行能。老僧本日之言,只是想說,你需不驕不躁,切勿容不得他婦,讓泰王尷尬……」

容不得他婦?現在同事們都是這麼想她的麼?

既然都如許想,讓就讓他們想吧,她就這尿性。

謝銘月收斂住臉上客氣的笑容,輕聲道:「大和尚,我眼累,心累,很討厭說教,告別。」

看著她放手拜別,道常怔怔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直到她細微的背影消失在當前,他才發現手心一片汗溼。閉了閉眼,他冷靜少焉,轉身回了自家的房子,將連續捏在手上的信紙投入了火爐裡,任由它化為灰燼……

看著燃燒的火光,他少焉失色。

好一下子,他雙手合十,垂著頭顱輕聲道:「佛祖當寬恕門生,門生之為,也是為了正天道,順正途……」

謝銘月去了醫務營,在小二和小六審視的目光跟隨下,把自己該做的工作做完,該叮嚀的東西都叮嚀清楚了,剛剛大步出營,沒有再多看任何人一眼。

回屋坐在床榻上,謝銘月恬靜下來,冥思苦想。

燕有望去接卡扎爾了?這種大約性,究竟有幾許?

換過去,她打死都不會信。而現在,竟可笑地產生了質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