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知,鬼不覺換了的稱呼,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從齊心尋死的囚徒,到居庸關守將,他基礎沒有回過神兒來。現實上,尚弘圖此人有抱負,有膽實,也習文善武,卻偏生不會走關係,不會奉迎上級,混了一輩子,都這把歲數了,還只是一位七品芝麻官,本就有些不高興。

現在大好時機在眼前,一壁是死,為了一輩子都見不到面兒的皇帝,將落空全部。一壁是生,今後將榮華繁華,大展雄圖。

他雖然不敢肯定燕有望必然會勝,但憑著他這把年紀的履歷,即是以為都門年輕的帝王,必然不行能是燕有望的敵手。一個關於人生決擇的命題擺在他眼前,任何一個思緒清晰的人都明燕選定。

尚弘圖嘴唇顫抖著,重重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老臣多謝殿下不殺之恩,提攜之德……今後,這居庸關,有老臣在一日,就無人敢踏足一步。除非,他們從老臣的屍體上踏過去。」

燕有望雙眸微微一眯。

「好。交給你了。」

淡淡一句話說完,他騎馬從尚弘圖身側掠過。

留在就地的,除了呼呼的冬風,另有無數人對燕有望的深深拜服。燕有望之能,有目同賭,而燕有望任賢任能的德行,也由本日得以表現,並經歷他們的嘴巴,傳揚出去,傳遍天下,乃至於今後的南下之路,順利了許多。至少,沒有任何一個尊從的南軍將理會憂慮他不知恩義。

燕有望沒有在居庸關久留。

北平城,連營的烽火未滅,他憂慮的工作,也連續沒有收到資訊,更沒有獲取結果。故而,稍事修整,他再次帶著謝銘月踏上了前往北平之路。

這一員老將,闊別戰場多年,再一次打響了北平戍守戰,也打了蘭子安一個措手不足。一來他沒有想到這種環境下,晉軍還會自動出城來戰。二來更沒有想到出戰的人會有夏廷贛。

王軍與「十天干」本就神勇,加上夏廷贛的發現,蘭子安不知衝出永定門的兵馬有幾許,當即亂了陣角,迫令別的幾個城門的人馬增援主帥,因而,打擊的節拍受到影響,排場極是混亂。

趁著南軍剎時的驚慌,王軍的精銳隊伍,連續遊擊作戰,專挑他們的弱點打,蘭子安派兵在南,他們便在北,蘭子何在西,他們便在東,不為克服撲滅,只為管束,攻其幾面,時而突擊,時而退守……這般一來,藉著北平城堅固的城牆與天真靈活的打法,守軍終於了特一從居庸關帶兵馳援……

「特一領援兵到時,南軍早已無力,我與特一內外夾攻,將蘭子安夾在中心猛追猛打……蘭子安為留存氣力,迅速撤退……這一仗,雖然我軍傷亡不小,但南軍也丟失慘重。我估計短時間內,他們組織不了有效的打擊了。」

想到那嘶吼、咆哮與鮮血,王軍眉頭連續在顫。

如果單從字面上聽,無法理解戰鬥的殘酷。

惟有切身經歷的人,剛剛體味生死一線的兇險。

王軍述訴時,燕有望連續抿唇不語,眸底幽光,勿閃勿現。謝銘月總以為這「戰情」有哪裡過失勁兒……尤其那蘭子安,她總以為不是普通人。

嘆一聲,王軍又自罪道,「殿下,北平守禦戰以前,屬下自恃戰鬥履歷富厚,頗為自信,並不把墨客義氣的蘭子安放在眼裡,差一點導致大錯……此次,幸虧有夏公力挽狂瀾。現在想來,我或是不得不欽佩夏公,姜或是老的辣啊,夏公勇武,名副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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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銘月聽著王軍的褒訟,臉上帶著含笑,只以為那一個老態龍鍾的背影,剎時高大起來,猶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可遮風擋雨,讓她找到一種「有爹」的驕傲感……

只是不知,這爹……什麼時候才氣認她。

這些日子的經歷,讓王軍感想極多,言詞間便有一點滔滔不停的意義。謝銘月內心惦念著阿星,在人群裡搜尋了一遍又一遍,蹙了幾次眉,剛剛打斷了他,問及了重點。

「陳大哥,阿星呢?」

王軍面色略略一沉,應付一下。

「魏樂呢,三蛋公公呢?」

看他表情欠悅目,謝銘月不等他說完,又語氣孔殷地詰問一句。那激動的樣子,似是恨不得拽住王軍的胳膊蹣跚幾下才情願。

燕有望探手攬住她的肩膀,揉了揉,表示她冷靜一點,而後才問王軍,「孩子哪去了?」

想到那晚與魏樂間的「情事種種」,王軍微微垂眸,臉頰臊了臊,歉意道,「殿下,王妃,那晚北平朝不保夕,屬下沒有控制能以少於數倍的兵力守住城池,也不敢拿小郡主的性命開玩笑。在大戰以前,便讓魏樂姑娘領著小郡主去了密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