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一聲,謝銘月抽了口冷氣。

其時十四歲的李嬌,這麼有膽兒?

狠得下心對於自己的人,才是厲害主兒。

但無論如何,真相清楚了真相。她愉快地眨了眨眼,看向江陵……可江陵眼睫毛輕輕顫著,面無人色,表情結巴,眸光一時陰,一時陽,也不曉得她究竟在想些什麼,是不是真的放心了。倒是降央,雨過天晴普通,眸底的欣喜,基礎掩蓋不了。

「六哥,謝謝你。」

這聲「六哥」喊得很真誠。

這一聲「謝」也一樣真誠。

雖然他很清楚是謝銘月玩弄手段詐了巴根,但人的心在被工作逼至絕境時,凡是有一絲曙光,都會意存感恩——至少,巴根本日的釋疑,解去了大約會困擾他與江陵平生的難題。

巴根卻沒時機回收他的謝意了。

他話音一落,便見一支暗箭從晉軍中心疾射過來,正中巴根升沉連續的胸膛……

「六哥?」降央搶步過去,想要扶他。

巴根回頭,臉上帶著殞命的懼色,一眨不眨地盯著降央的嘴臉,喉嚨「咕嚕」一聲,「砰」地栽倒地上,嘴裡的鮮血「噗」地噴灑出來,濺了一地。

工作發生得太快,太。

痛苦讓巴根的嘴臉歪曲變形,但一雙怒目卻大睜著,仿如果噴火似地看向了燕有望面無表情的臉。似是不解,似是冤仇,似是無辜,又似是不敢置信……

「你們……背信棄義。」

「不。」特一手執弓箭,嚴肅道:「這叫不知恩義。」

是的,那致命的一箭,是特一射的。

清靜中,他的臉上一本正經,宛若不是剛殺了人,而是做了一件什麼救死扶傷的功德兒,弓箭放出去了,還「美意」的與人註釋。

末了,他收弓,看燕有望。

「我說過,我殺人,你寧神。」

燕有望目光爍爍,眉梢微微一跳,像是想笑,卻未笑,身上嗜殺的氣息逐步收斂,目光冷冷瞥一眼病篤掙扎的巴根,大袖一擺,涼涼看向降央。

「太子殿下,著實抱歉。在本王這裡,不論情份,惟有快意恩仇。無論對方是誰,凡是辱我之婦,即是與我為敵,我必不容他。」

他每一個字,都帶著生生的威壓。

只管晉軍的人數並不比北狄人多,卻讓北狄人脊背一陣陣泛寒。

森嚴這種東西,可帶來絕對的震懾力。即使他話未幾,卻宛若生成便有那王者般的強橫。即使他話未幾,那懾人的氣場卻無人可比……普天下,也唯有燕有望一人,即使自力於仇敵的千軍萬馬以前,也從不輸一分顏色。

「泰王殿下……」

降央與他對視著,兩個一樣驕傲的鬚眉,眼波流轉間,似是完成了某種業務和對話。頓一下,他剛剛蹙眉看向巴根沒了呼吸的屍體,眼神裡似是悲喜交集。

「你這般做,讓我很尷尬。」

燕有望淡漠的神采固定,唇角不著陳跡的一勾,慢悠悠望向目瞪口呆,似是隨時籌辦作戰的北狄人。

「聽好了,巴根是我殺。要報仇,找燕有望。」

說罷他伸脫手臂,習慣性把謝銘月的腰身往臂彎一摟,托起她來便放在大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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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上,隨即掃了特逐一眼,自己也翻身坐在她身後,雙腿夾一下馬肚子,頭也不回地策馬而去。

「回居庸關!」

晉軍看他離開了,但與北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