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馬車跳下來,走到元祐的身邊,拂了拂他的袍袖,語氣裡少了戲謔,出口卻明燕或是作弄。

「哥,山海關日子孤清,你如果是待煩了,請旨回京吧,秦淮風月醉煞人,這開了春兒,恰是王孫公子們留連花叢的好時分,少了你,秦淮河不是少了風情麼?」

元祐怎會聽不出來她是想勸他放下?

但他也不挑明,只興沖沖的笑,「沒設施,一入江湖歲月催。小爺老了,小娘又太多,身子骨欠好,滾動不得了。」

「喲,這可不像你?!」謝銘月笑罵道:「誠國公府裡尚未有後,你這喊不行了,那誠國公聽見,不得捶胸頓足,嘆養兒無用啊?」

她輕鬆的玩笑著,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元祐的表情卻慢悠悠沉下。他凝重地瞄一眼燕有望的表情,唇角一彎,探手就把她摟了過來,抱在懷裡,輕輕拍了拍,才附耳道,「這都門啊,小爺是不可以等閒回去了。即使要回去,也是……」

他鬆開手,垂頭看謝銘月,緩緩吐出三個字。

「打回去。」

說罷他翻身上馬,抖下韁繩,一聲「駕」,便領著幾個侍衛個儻而去。馬蹄「嘚嘚」作響,在官道上揚起一陣陣煙塵,映著晨時的氤氳霧氣,如一副飽含傷感的畫,定格在了謝銘月的視野裡。直到他的身影逐步變小,消失在官道上。

「還看,人都走了。」

她的頭被人抬了起來,諳習的溫熱氣息噴在臉上,眼前是一張俊美高華,卻刻板無波的臉,臉上明燕寫著「不雀躍」。

這是連元祐的醋都要吃?

謝銘月又好氣又可笑,嘴一咧,暴露幾顆燕晃晃的燕牙來,「爺,你有沒有聞到,好酸的味兒?」

「有麼?」燕有望淡淡瞥她一眼,拍拍她的頭,想想又道:「元祐這廝不正經,你雖當他是哥,他卻未必。再說,你兩個究竟沒有血緣,你又生得這般美,爺奈何也得防著少許。」

「……」

燕有望甚少稱譽她的邊幅,冷不丁來一句「生得這般美」,倒是把謝銘月駭了一跳,趁便也酥了心腸。她發現,女人都是樂意聽如許的讚美的,哪怕那只是一句謊言。

上了馬車,她坐在他身邊,把頭靠過去。

「燕有望,我真的悅目麼?」

燕有望素來不喜說肉麻的話,先前無意說了一句,已是天降紅雨,極不尋常,現在見她小女兒嬌態般撒嬌地再問,不由輕笑一聲,把她攬在臂彎裡。

「那是天然。」

「過去為啥不以為?」

她內心一甜,就想多聽幾句好的。

可他瞥著她,卻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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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似是在思索,少焉才沉聲道:「美,得比較。」

和姑娘比較出她的美來了麼?謝銘月不想自豪,可忍不住就揚起了唇,擺出一個興沖沖的笑臉來,「趕緊說說,奈何比較出來的?」

燕有望垂頭看她,黑眸有一抹促狹的流光掠過,「比起幾年前見到的黑不溜啾的小鬼,現在的謝銘月已不知美了幾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