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德豐洋行,小雨淅淅瀝瀝。

洋行當年動工時,便是按照堡壘的標準設計。

高大的四層建築,通體磚石結構。

窗戶窄小,內寬外窄,拆了玻璃就是完美的射擊孔。

一樓是厚重的大鐵門,門兩側有鐵絲網、沙袋等防禦措施。

之前上萬拳民圍攻,洋行不過十餘人防守,足足守了近三天的時間,而拳民也付出了上百條人命的代價,才啃下這塊硬骨頭。

陸有祺站在洋行三樓一扇窗戶後,警惕觀察外面街道。

他一晚上沒閤眼,仍是精神充沛。

留下部分修女作人證,是他的主意。

攻下洋行後,也是他勸孫展堂騰出洋行,關押那些修女。

他還用照相機,拍下了萬嬰坑的照片,交給幾位報社的朋友。

陸有祺覺得該作的都作了,現在就等朝廷的欽差大臣過來。

雖然天下局勢糜爛,官府腐朽無能,陸有祺還是願意相信,中樞是好的,天子是好的,太后是好的,只是地方官吏胡作非為。

只等欽差過來,定會還百姓一個公道。

陸有祺要守到那一天,把人證交給欽差,他才能放心睡覺。

……

扎紙鋪。

陳陽沒有點燈,完全沉浸在陰影中。

此時,他的視角都切到了一個個紙人身上。

回城後,陳陽就動用了許多微型紙人,對洋行重點布控。

一個個微型紙人卡在洋行內外的關鍵點上,十二時辰全方位監控。

他還特意先放出一個紙人試了試,確定不祥無法追蹤到紙人,這才放出了全部微型紙人。

透過這點,陳陽也確認了筆記的一個功能。

筆記擁有強大的修復能力,當紙人狀態異常時,只要將紙人收入筆記中,再放出來,狀態就會重回正常。

陳陽慶幸自己來得早,那不祥還沒有過來。

這個不祥很有價值,要好好消費一番,說不定能像在教堂一樣,撿一個星之彩回來。

敵人在明,我在暗,我有主動權。

陳陽估摸著,以有心算無心,自己佔個七成勝算不過分,很穩。

……

洋行對面的小巷。

烏柏渾濁卻銳利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對面的洋行。

洋行有二十多拳匪看守,個個佩槍,而且警惕性很高,強攻難度很大。

“烏柏大人,先讓縣令傳令,讓拳匪將教友轉移到縣衙,我們半路截人,可策萬全。”方兆宏獻計道。

“那些拳匪,會聽縣令的話嗎?”烏柏看向文縣令。

方兆宏翻譯後,文知縣連連搖頭:“那些拳匪只聽壇主的話,怕是不行。”

教堂慘案發生後,文知縣在城內威嚴掃地,基層權力都讓渡給了義勝拳各壇口,他其實已被架空。

“我們不能冒險,如果縣令試探失敗,可能會引起拳匪的警覺,威脅到人質的生命。”烏柏道。

洋行裡的拳匪,給他一種怪異的感覺。

就算沒有方兆宏的情報,烏柏也敏銳的直覺到,洋行裡有一個異人。

異人之間,多半都有這樣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