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

他滿目絕望看向陸離,低啞的嗓音帶著顫抖,彷彿下一秒便又要開始更嚥了。

陸離受不得他這副‘深情’模樣,忙衝他擺手,“打住,煽情的戲份到底為止。”

“我該走了,羿王殿下,後會無期。”

這回,她主動牽起了綏遠的手,走得毫無一絲留戀。

景羿僵立在原地,怔然看著漸漸遠去的她,腦子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那女人,曾經溫暖和煦如三月裡的驕陽,在他最為孤寂的歲月裡,點亮了他的世界。

而今,她像一陣自由的風,輕飄飄從他眼前拂過,在風中搖曳著的身姿,隨著細碎的光影慢慢模糊,直至消失在光點的那一頭,徹底走出了他的世界。

這一刻,他心裡徹底的空了。

婉櫻的死,他難過了幾日。

陸離才剛走,他卻如抽骨剜肉般疼。

總以為他的心已然在失憶那時給了婉櫻,到頭來才發現,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

所有的後知後覺都只是源於不懂珍惜,而為此的代價,是痛徹心扉,及餘生無盡的悔恨。

心中那一抹清風已向陽而去,而他,將步入永夜之黑暗。

十里長街,陸離走得尤其緩慢,像是閒庭信步,又似樊籠裡的鳥兒重獲自由,在釋然所有過往後,在綏遠的身邊,她回到了最初無憂無慮的自己。

綏遠任由她一路牽著手,從羿王府大門,緩步走到這繁鬧的大街。

道旁的百姓見了她,仍舊是滿臉恐懼避之不及,她卻對此視若無睹,仍舊悠哉悠哉緩步走著。

若是換做以前,她必然要難過上許久的,今天的心情卻是格外的好。

“他們還是將你當成妖怪看,不在意嗎?”

綏遠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墨色的眼一眨不眨盯著她,臉上溫柔的笑意不減。

陸離淡定轉頭看他,笑得很是輕鬆,“天要下雨孃要嫁人,隨他們去吧~”

她向來行得正坐得端,哪管外人怎麼看?

此前是自己心思狹隘了,過於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所以才會被那妖女的傳言惱得心緒不寧。

如今羿王府那事真相大白,她已然能光明正大行走於世,既然對景羿都能釋然,那無關人等的看法,自然不能再傷她分毫。

“人也好,妖也罷,都只是在紅塵中走一遭,最後塵歸塵,土歸土罷了。”

所以,旁人的看法,並不是很重要。

能見陸離有這覺悟,綏遠表示很欣慰,“你能這樣想,哥哥就放心了。”

原本還想著挑個時間給她開導開導,目前看是不用了,小離這自愈能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

這倒讓他省心不少。

但相比這個,綏遠更在意的還是眼前這情況,手腕上那紅線,可是她自己纏上去的,這裡面代表的意義,她不會不知道吧?

還有,打從羿王府大門出來,自己這手可就沒跟她分開過,這可是小離第一次主動牽他,這是不是說明,他再不是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