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撤了?”

劉公公此刻的心情已然不是忐忑可以形容的了,瞅見皇帝瞬時陰厲起來的面容,他後背發涼,“王爺,陛下……”

“朕看誰敢撤我的酒!”

正當劉公公糾結之際,展宏毅一臉暴躁陰狠瞪他,餘光卻有意無意掃向景羿,威脅意味明顯。

一見陛下如此,劉公公渾身都在抖,此情此景,讓他不由想到朝陽殿前,那幾位被陛下狠心斬首的大臣。

腦補了下那幾人死前的慘狀,劉公公當即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下了地。

“陛下饒命!奴才不敢!”

羿王何等人物,向來在陛下跟前都不曾低過頭,自是不怕他的威脅,可他不一樣,宮廷下人,向來低賤如螻蟻,讓他撤陛下的酒水?那不等於讓他去死麼!

“哼,滾出去,別擾了朕的雅興!”

“是~”

可憐如劉公公,被景羿嚇了一波還沒完,轉頭被自家皇帝主子又臭罵一頓,這會兒已然一顆心七上八下了。

麻溜地滾出了殿,老老實實在外頭守著,卻是再也沒膽子入內殿了。

裡頭的兩位都是大人物,他是一個也惹不起。

許是酒喝多了,又或是對景羿慣來目中無人的囂張氣焰已然忍耐到極限了,待劉公公出了殿,見景羿還定定站在眼前目光冷漠瞧著他,展宏毅心裡莫名煩躁。

“若無要事,你便退下吧!朕不想與你爭執。”

對於景羿他如今的心思很複雜,既不希望他干涉自己太多,又怕他當真甩手而去撂挑子不幹。

景羿慣來對自己沒大沒小,這他早已習慣,只是自從自己嘗過放縱享樂的樂趣,如今便一發不可收拾了,尤其是,左夕顏釀的那果酒,讓他每每喝完都意猶未盡,他也不明白,明明是普通的果酒,為何自己對它極是依賴,甚至一度喝到醉生忘死,欲仙欲死的地步。

對此他並不排斥,反倒是很享受,只要有酒,什麼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統統不在乎,是以當景羿要將他的酒撤走時,他才沒忍住心裡的暴怒,明著雖是對劉公公發難,實則他是在警告景羿,莫要插手太多,否則帝皇一怒的後果,是他承受不起的。

這一點景羿心知肚明,可如此威脅,當真對景羿有用?

“陛下想做什麼微臣自是管不著,可若關乎南陽社稷,微臣便有權督促你,須知自古明主多賢臣,昏君最終卻是眾叛親離,陛下若不想他日國破家亡,微臣勸你克己慎獨守心明性!”

這怕是景羿對這位九五之尊說過最重的話了,哪怕從前因為左夕顏,他也不曾抱怨過他一句不是,可家國天下是重中之重,若不是對他還抱有期望,他是寧願將他廢了,也不會多一句廢話。

對此展宏毅卻很是惱火,他不明白自己只不過悠閒了些日子,怎的就與昏君掛上鉤了?

“羿王,朕勸你說話注意分寸!免得惹火燒身!”

那一臉慍怒滿目狠辣的樣,景羿看得分明,卻也嗤之以鼻,“哼,是麼,倒是微臣僭越了。”

這滿殿的酒肉味、脂粉味,混雜著一股腐朽糜爛的氣息溢滿各個角落,景羿早已待得厭煩,他既聽不進勸,那他也無話可說。

江山總歸是他的,最終花落誰家幹他何事?如此不識好歹,他倒也省的操那份閒心!

景羿抬腳欲走,臨了才想起來,自己是被展宏毅十萬火急從邊境召回的,又忍不住問:“陛下緊急將我召回,是為何事?”

哪知展宏毅卻一臉茫然,“有這事?”

“劉公公親自去邊境傳的旨。”

若不是劉公公賴在營裡對自己三催四請,這卞京他是萬萬不可能現在回來的。

一聽是劉公公傳的旨,展宏毅揉著腦門回憶了許久,終於想起來點記憶片段,“是有這麼回事兒,許是朕前陣子頭腦不清醒,胡亂下的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