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連正坤一晚沒睡,等天明,下樓往廚房去。

但到門口時,他往裡一看,倏地停下。

灶臺前已經有了一個男人。

連正坤沉沉的望著他,目光晦暗,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

還是裡面的連神機先察覺到了他。

連神機沒回頭,繼續忙活手上的事,平靜開口:“我在做早飯,會順便給你們也做,等一會兒。”

不回頭看,連神機也知道來的是誰。

只是,他對連正坤的心情實在很複雜,同連正坤對他的大概沒區別。

連正坤猶豫了下,抬腳走進去,問:“在給容容做什麼吃的?”

“餛飩。”

提起陸容,連神機聲音就多了幾分柔和,說:“她喜歡吃藕肉餡,但這裡沒有蓮藕,退而求其次,別的肉餡她也吃。”

連正坤停在他兩步外,看著他的動作,道:“你很瞭解她?”

連神機嗯了一聲,“我同她幼時便認識了。除了後來因為意外分開,我找不到她的幾年外,其餘時間,我一直關注著她。”

聞言,連正坤沉默,眼神盯著地面。

連神機敏銳察覺到什麼,微微側頭,忽然沒頭沒尾的說道:“我和她有婚約,從小就有的婚約。”

連正坤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下。

連神機接著說道:“是你給我們定的。”

連正坤猝然抬眼看他。

連正坤將包好的餛飩放在一旁,走到水池邊洗了下手,淡淡說道:“起初,我與我父親並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你外出遊歷那幾年,偶爾會回京都看望我們,大多數時候是不在的。直到我七歲那年,你突然帶著一塊血色古玉回到連家,同我父親說,你給我訂了門親事,我的未婚妻是你朋友的女兒。”

也就是陸容。

連正坤眼底帶著幾分難以置信,“……我,我定下的?”

“是。”

連神機終於回過頭去看他,看這個與自己有至親血緣關係的人。

他道:“小叔,這是我最感謝你的一件事情。”

連正坤喉間滯澀,連個字都說不出。

連神機可能是看出他的念頭,繼續道:“後來你就消失了,我和我父親再也沒見過你,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兒,在做什麼。那之後我同你最近的距離,大概是在陽城,你找到陸容,想想收她為徒。當時,我也在陽城。”

連神機心想,很難說清楚,當時連正坤有沒有見過重傷的他。

他身份特殊,在陽城出事,影響極大。

連正坤不可能不知道。

可最後他重傷醒來,得知的結果卻是連正坤將陸容帶去了G洲,他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怎麼也找不到陸容。

以前他不明白為什麼,但經過去這麼一遭,他明白了。

連家人骨子裡就不是什麼好人。

可能當時,連正坤就已經保持有過去的記憶,他還想最後爭取一下,看他和陸容有沒有可能。

不管怎麼樣,到最後,連正坤放棄了,並把自己算成棋局的最後一子。

連正坤幾乎不敢對上連神機的目光,有些狼狽的偏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