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傍晚。

日落西山,天邊殘陽如血,染紅半邊天際,密佈烏雲裡滿是風雨欲來的沉寂。

租界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人們步履匆匆,神態難掩疲倦,來去如風,各個攤販被緊張沉悶的景象感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前前後後的都收攤準備回家。

一時間,街頭蕭條空蕩,叫人看了心裡沉重的喘不過氣來。

而陸容和戌影穿過人群和馬路,低調的來到警局對面茶館裡坐下。

她們的位置靠窗,窗戶正對馬路對面的警局大門,有什麼風吹草低,誰來誰往,都看的一清二楚。

茶館跑堂的小二給她們上了一壺茶便退下。

然而,偌大茶館裡,客人非常少,加上陸容和戌影,不過也才五六人。

於是小二回到櫃檯前,就和老闆聊了起來。

“哎,只怕往後的客人是越來越少了吧?”

老闆一臉愁容:“誰說不是呢,這年頭,生意可是越發難做了。地痞無賴收保護費,警員和外國人套近乎兒,小老百姓夾縫求生,沒幾個好過呦……”

陸容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收回來,看向戌影。

壓低聲音道:“我查過,殷紅顏自從進了警局,一直沒出來過。”

按他們昨晚商量的計劃看,首先連神機那三個隊員會潛伏在顧深身邊,如果有什麼異動,關鍵時刻,他們會打顧深一個措手不及,或者拖延時間,以便他們及時轉移物資。

而連神機和亞斯則去了高田那裡,順機應變的同時,主要目的還是查清楚高田和顧深、王局合作的生意內容具體到底是什麼。

楊驚寒、林泊和鄭明則同顧鈞去籌人了,他們會帶著人提前在高田去交易地點的路上埋伏好,在高田去之前,先一步將物資截下來轉走。

到時候,就算出了什麼意外,連神機和亞斯也能裡應外合幫林泊他們。

她和戌影,就是盯著警局。

而陸容現在還有個想法,那就是讓王局乾脆別出警局,連趕去交易地點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到時候,那裡只會有顧深一個人。

一個人能做成什麼?

什麼也做不了,合作的生意見不到“定金”,最後都得夭折。

戌影瞥眼警局入口,若有所思的說:“有點奇怪。”

她沒說完,但陸容明白她的意思。

殷紅顏肯定知道劫走紅蓮的人是誰,是誰都不可能是王局。那她來警局有什麼用呢?找王局,王局就能說服高田放了紅蓮嗎?

不可能的。

對於高田來說,紅蓮是個威脅殷紅顏和顧深的籌碼,最終不打成目的,他不可能放人。

殷紅顏跟著顧深久了,理應明白這個道理,但她還是來了。

可能是想努力一下,看王局能不能幫她,但陸容覺得更大的可能是……

“她在拖延時間。”

戌影嗤道。

殷紅顏在拖著王局,幫她和顧深,更準確的是說他們真正合作的人,爭取時間。畢竟,顧深和殷紅顏看上去不想讓王局知道他們合作的是誰。

陸容看向窗外,屋簷遮住一半視線,但還能看到烏壓壓的天空,映著天際的血光,兩相對比,莫名詭譎。

“今晚……大抵會挺‘熱鬧’……”

……

另一邊。

顧鈞帶楊驚寒、林泊和鄭明則到了租界盡頭。

這裡十分偏僻,道路狹窄,兩旁汙濁不堪,惡臭味撲鼻難掩,不遠處低矮平房卻鱗次櫛比,燈火幾乎通明達旦。

時常會有人出入,但基本是些衣著樸素或破爛,面相萎靡,身形不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