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軍官腰背一挺,兩人雙雙單膝跪地:“屬下失職!幾小時前“誘餌”突然反悔,吵著要回家。我們又不好阻攔,只好任由她離開。現在距離獵殺不到24小時,新的“誘餌”還未找到,請少爺責罰!”

“誘餌”是此次行動中甘願以身作餌誘使魔族上鉤之人的代稱。之前他們從監獄臨時抓了一位女囚犯作為誘餌,但女子知道是拿她來誘使魔族後,感到非常害怕,吵著鬧著不肯幹。他們奉命不能對誘餌動手,又見她膽小怕事,只好將人重新押回牢獄。

“誘餌”必須出於自願,而且得根據計劃將兇手引到指定地點,因此她必須有足夠的膽量來做這件事。

誰是合適的人選呢?

賀迦腦海裡忽然閃過一雙倔強,黑白分陰的眼眸。

那個女孩,膽子似乎不小,身手也還不錯,或許可以拿來一用。

想到此,賀迦果斷道:“按原計劃行事。至於誘餌……”他嘴角微勾:“我已經有人選了。”

*

日暮時分,殘陽如血。

朝泱拐了兩條街,去城西的市集買了兩包熱氣騰騰的炒栗子。栗子金黃酥脆,外殼微焦,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城西是新興的商業街區,店鋪林立,酒館眾多。十多年前城西還只是個落後的小漁村,自從亞羅恩皇家軍事學校將高中部搬來這裡後,周邊的商業被帶動起來。加上權貴子女背後的政治影響力,這片地區被重新規劃一新。許多老舊的民房被拆,取而代之的是簇新的大理石建築,排列有序的環狀街道。

老金的訓練場就在這一片。上次不歡而散後,她已經五天沒有踏進老金家了,也不知道老金這幾天過的怎麼樣。想起老金的膝蓋一到深秋關節炎就會發作,朝泱到底是不放心。她腳步一拐,決定上老金那看看。同時也想和他好好談一談當不當獵人這件事。

她認識老金四年了,深知老金有個狗脾氣,就是犟。一旦決定了做什麼事,十六匹野馬都拉不回來。該怎麼和他說清楚又不會像上次一樣打起來呢……

朝泱低頭想著心事,冷不防前方傳來一聲粗糲的“哎喲”聲。

一個滿臉通紅的醉漢被人從一家酒館裡扔出來,臉朝下屁股朝上趴在地上,嘴裡含糊不清地罵著誰誰誰他娘。然後踉踉蹌蹌地爬起來,似乎又想回到酒館裡去。

前方路窄,大約只能容納兩個成人並排走過。朝泱不想惹麻煩,想趁著醉漢回酒館之際,快速透過。

沒等她邁步,醉漢再次像個破麻袋似的被人從裡面甩出來,腦袋重重撞在對面的牆上,臉一歪,嘴巴一張,“哇”一聲吐了滿地都是。

朝泱盯著前方飛灑四濺的嘔吐物,腳步怎麼也邁不動了。

算了,改道吧。

她怕栗子沾染了這裡的汙穢氣息,將它們重新打了個結,腳步調轉一百八十度,往後退去。轉身時眼光往酒館一瞄,愣住了。

銀髮少年辻夜抱著雙臂懶懶倚靠在酒館門上,腳步落了一塊破布,看樣式應該是從醉漢身上撕下的。

朝泱抱著栗子,想不好是上去打招呼呢還是裝作沒看到。辻夜也看到了她,卻沒什麼表情,轉身消失在門簾後。朝泱只能在心裡暗歎一聲,提步離開。

她還沒搞陰白辻夜的來歷,先別貿然行動應該是穩妥的做法。但混血魔族隨意在外面走動非常引人注目,朝泱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往小酒館走去。

沒走幾步,她眼前忽然一黑,頓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緊接著脖頸劇痛,她就被劈暈了。兩袋炒栗子跌落在地。

襲擊者黑罩蒙面,將昏迷的朝泱往肩上一扛,快步消失在夜色裡。

炒栗子咕嚕咕嚕滾了一地,香味引來野貓。野貓在栗子上嗅個不停,忽然它眼裡兇光一閃,背部弓起,兩隻藍綠色雙眼閃著幽光,瞪視著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