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賀洲,一處無名山頭。

數百個小妖正在趕路,一個個拄著木棍揹著大包小包,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就好似逃難的災民一樣。

走在最前頭的是一隻獸頭人身的狼妖,因為天氣炎熱,身上的鎧甲扯開了個口子,滿臉不忿地朝旁邊的虎妖說道:“大哥,那兩個禿驢真有那麼厲害嗎?我們這一走,這百年來在虎頭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可就全沒了!以後就只能背井離鄉了!”

“你當我願意?!”虎妖眼睛一瞪,說道:“這些日子你又不是沒看到,每天有多少妖怪從我們山頭路過!都是逃命的!黔靈山那紫豹大王,修為不比你我厲害?還不是倉皇逃命,連一天都不敢耽擱!走慢了,那就是被剝皮抽筋的下場!”

狼妖還是有些不服:“大哥,他們也都是道聽途說,又沒親眼見過!我還是不信南瞻部洲也能有這麼厲害的和尚,還帶著三百萬人族大軍?怎麼可能!”

虎妖聞言沉默下來。

他心裡其實也有些懷疑,只不過身家性命在那放著,不敢去賭。

就在這時,虎妖忽然注意到頭頂有一陣妖風從東南邊飛了過來,眼睛一亮,追上前去,叫道:“兄弟,等等!等等!”

那妖風停住,裡面是一隻老鱉精,滿臉淤青紅腫,龜殼也破個大洞,看上去頗有些悽慘。

虎妖心頭一喜。

倒不是幸災樂禍,這鱉精從東南面飛來,又有傷勢在身,十有八九是撞上傳說中那兩大凶僧玄奘和法海,從他口中打聽到的訊息肯定要更準一些。

“你要做什麼?”老鱉精目露兇光,神色警惕。

“兄弟,我們不是要和你動手!我是想跟你打聽點事情!”虎妖趕忙說道:“我聽說南瞻部洲來了兩個和尚,使兩把十萬八千斤重的禪杖,有萬妖不當之勇,專門找我們妖怪麻煩,可是真的?”

“禪杖?你們也太看不起那兩個禿驢了!”老鱉精指著自己龜殼上的洞,心有餘季:“看到我龜殼上的洞了嗎?拳頭打的!沙包大的拳頭,一拳下去,我那黑水河直接被截成兩段,我背上也被鑿了這麼個大洞,要不是我跑得快,這條老命就搭進去了!”

“黑水河?”虎妖好似想到了什麼,有些驚詫。

“我就是黑水河神!”老鱉精冷哼一聲,猜出了虎妖想說出什麼,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兩個禿驢好不講道理!只要吃人的,就要打殺,根本不管事情緣由!我堂堂黑水河神,每月吃一對童男童女怎麼?天庭都沒有說什麼,他們卻對我大打出手,真是可恨至極!”

虎妖有些吃驚:“只要吃人的就殺?那他們豈不是要把我們西牛賀洲的妖怪殺個乾淨?”

“你以為呢?”老鱉精說道:“我來的時候,黑水河以東到南瞻部洲的妖怪不是被殺就是被抓,其餘百不存一!”

一旁的狼妖忍不住說道:“我們西牛賀洲這麼多妖王,難道就任他們囂張?就沒有哪個大妖出去殺了他們的?”

老鱉精冷哼一聲,說道:“殺?你拿什麼殺?那兩個禿驢後面還跟了三千萬人族大軍,黑壓壓一片,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們淹死!”

“三、三千萬?!”兩妖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都有些發白:“不是說三百萬嗎?”

老鱉精說道:“誰告訴你三百萬的?就是三千萬!他們每天做飯都要燒光一座山,走起路來都得山搖地動!”

“那我們西牛賀洲的妖怪豈不是要完了?”虎妖絕望道。

“那倒也不至於!”老鱉精說道:“他們人是多,但我們西牛賀洲也不都是吃乾飯的!再往西不到千里就是翠雲山了!那是平天大聖牛魔王的地盤!我聽說大家都在往那邊去,就是準備聯合起來,和那兩個禿驢拼了!”

“當真?我們和你一起過去!不將那兩個禿驢殺了,大家都難以安生!”虎妖說道。

“好!”老鱉精略一沉吟,答應下來。

先前他仗著自己黑水河河神的身份,並不將玄奘法海當回事,以為自己只要不找他們麻煩,他們也不會來找自己晦氣。

不料,他正在洞中享受著剛剛得到的童男童女,法海玄奘就殺了進來。

若非他有一手偷樑換柱的法術,用龜殼躲過一劫,又藉著黑水河河水渾濁烏黑的地理優勢逃出生天,此刻恐怕已經變成老鱉湯了。

但這麼一來,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個,手下一個妖怪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