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闈的時候送道長和弟子出京。”蕭墨尋語氣尋常。

季臨風卻心頭一涼:“道長要走了,那你呢?”

他非常、特別、以及相當失落,蕭墨尋還是沒能站起來。

道長要走,說明他再也站不起來了!

攥緊袖口,季臨風決定把和離書燒了。

“你剛剛要說什麼?”蕭墨尋直直的看他,目光坦率、直白。

季臨風淡淡勾唇:“圍場晚上涼,讓吉祥給你帶上厚衣服和毯子。”

他眼眶發酸,懊惱的幾乎站立不穩。

“我乏了,先去睡了,你也早點歇著。”說完,季臨風便一頭扎進臥房。

他趴在枕頭上,用力捶打,發出壓抑的嗚咽。

此刻,有種萬丈高樓一腳踩空的感覺,他重生一世,到底在忙些什麼?

他想蕭墨尋站起來,想他東山再起,倒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想讓蕭墨尋給他撐起一片天,為什麼他總在指望別人?

為什麼不是他護蕭墨尋周全,獨自擁有一片天?

房欽日前在書場說的話,他原本忘了個乾淨,眼下卻言猶在耳。

“殿下是先皇屬意的繼承人,只是賴家勢大,先皇不得已選了當今陛下繼位。而聖上荒唐無道,殿下忍心大昭大好江山敗在昏君佞臣手裡?”

彼時,他讓房欽慎言,當心隔牆有耳。

而今,季臨風心動了。

深吸了一口氣,他決定遵從自己的本心。

而他並不知道的是,蕭墨尋猜到他要和離,才故意岔開話題。

季臨風的失落、沮喪,他都看在眼裡。

所以,他決定送他一份大禮,足以讓他後半生無憂無慮的大禮。

秋闈在即,季灝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

他拒絕太醫診治,日日靠丹藥續命。起初還有點效果,但時間一長,他就像被蛀空了的軀殼,迅速枯萎。

300斤的胖子憔悴的毫無徵兆,他渾身的肉軟綿綿的堆著,好像一旦沒了龍袍的桎梏,那些肉會流走,一去不回頭。

幾天不見,季灝比之前更加虛弱、暴躁,目光也更加陰鷙。

“秋闈的事準備好了?”他的聲音透著陰寒,鋒利的目光好像要把賴洪海看穿。

周圍站著金甲衛士,鋥亮的斧鉞冒著森森寒光。

而季灝殺氣騰騰的目光讓賴洪海心頭一緊,要是自己說不到季灝心坎裡,只怕會命喪當場。

“都準備妥當了,保證他有去無回。”賴洪海打了包票。

季灝卻將信將疑:“這件事辦成,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你也很久沒見皇后了,個隔著宮門看看吧。”

“微臣謝主隆恩。”賴洪海誠惶誠恐的退出去,轉過身就目露兇光。

隔著宮門怎麼看?

季灝這是利用皇后敲打他,讓賴洪海明白務必在秋闈的時候弄死季臨風。

只要季臨風活著,死的就是賴家!

季灝也不想想他的皇位是怎麼來的,要是他敢動賴家,就讓他哪兒來滾哪兒去!

一晃就到了秋闈,車隊浩浩蕩蕩的開赴獵場。

鬼醫和黎蓉裝成了季臨風的隨從,隊伍離開京城停下休息,他們便會悄悄離開。

頂替他們的隨從藏在裝行李的馬車上,因而不會有人發現隊伍少了兩個人。

車隊緩緩停下,季臨風、蕭墨尋都知道黎蓉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