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楓喝了口水,又繼續說道:「盧一峰喝道:「你這個老不死的,胡說些什麼?」他手下的四名家丁早就搶了上去,在老賊的桌上拍桌大罵,一名家丁抓住了他衣領。

也是我瞎了眼,瞧不出這老賊武功了得,還道他激於一時義憤,出言譏刺,怕他吃虧,便走上去假意相勸,將這四名家丁都推開了。」

玄貞讚道:「白二俠仁義為懷,果然是英雄行徑。」

嘴上說的,心想卻想著:白寒松已死,徐天川受傷雖然不輕,多半不會死,已方終究已佔了便宜,許多事雙方只好言和,口頭上捧白寒楓幾句,且讓他平平氣。

哪知白寒楓不受他這一套,瞪了他一眼,說道:「什麼英雄?我是狗熊!生了眼睛不識人,瞧不出這老賊陰險毒辣,還道他是好人。那盧一峰打起官腔,破口大罵,大叫:反了,反了,說京城裡刁民真多,須得,重辦。」

樊綱插嘴道:「這官兒狗仗人勢,在雲南欺侮百姓不夠,還到京城來欺人。」

白寒楓道:「要欺侮人,也沒這麼容易。這官兒連聲吆喝,叫家丁將這姓徐的老賊綁起來送官,打他四十大板,戴枷示眾。

那老賊笑嘻嘻的道:「大老爺,你這麼大聲嚷嚷,不吃力嗎?我送張膏藥賣給你貼貼。

他從藥箱裡取了張膏藥出來,雙掌夾住,跟著便那張本來折攏的膏藥拉平了。

我初見那老賊對這凶神惡煞的家丁並不害怕,心下已自起疑,待見他拉膏藥的手勢,和哥哥對望了一眼,已然明白。

膏藥中間的藥膏硬結在一塊,總得點火烘多時,才拉得開。可是他只是雙掌間夾得片刻,便以內力烘軟藥膏,這份功力可真了不起。

他將藥膏拉平之後,藥膏熱氣騰騰。那盧一峰卻兀片不悟,一疊連聲催促家丁上前拿人。我便不再攔陰那官兒的走狗,由得他們去自討苦吃。

一名家丁見我讓開,當即向那老賊衝去。那老賊笑道:「你要膏藥?」將他張膏藥放在家丁手中。

那家丁罵道:「老狗,你幹什麼?」那老賊在他手臂一推,那家丁移過身去,拍的一聲響,那張熱烘烘的膏藥,正好貼在盧一峰那狗官的嘴上……」

韋小寶聽到這裡,再也忍耐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拍手叫好。白寒楓哼了一聲,惡狠狠的瞪視著他。

韋小寶心中害怕,便不敢再笑。

蘇岡問道:「後來怎麼樣?」

白寒楓道:「那狗官的嘴巴被膏藥封住,忙伸手去拉扯。那老賊推動四名家丁,說道:「去幫大老爺!」只聽得拍拍拍聲響不停,四名家丁你一掌,我一掌,都向那狗官打去。

原來那老賊推撥四名家丁的手臂,運上了巧勁,以這四人的手掌去打狗官。片刻之間,那狗官的兩邊麵皮給打得又紅又腫。」

韋小寶又是哈哈大笑,轉過了頭,不敢向白寒楓多看一眼。

蘇岡點頭道:「這位徐兄諢名叫作「八臂猿猴」,聽說擒拿小巧功夫,算得是武林一絕,果然名不虛傳。」

他想白寒楓死在他手下,這老兒的武功自然甚高,抬高了他武功,也是為白氏雙雄留了地步。

白寒楓道:「我和哥哥只是好笑,眼見狗官已給打得兩邊麵皮鮮血淋漓,酒樓上不少閒人站著瞧熱鬧。

那老賊大聲叫嚷:「打不得,打不得,大老爺是打不得的!你們這些大膽奴才,以下犯上,怎麼打起大老爺來?」

他在四名家丁身後跳來跳去,活脫像是一隻大猴子。他伸手推動家丁的手臂,反似是在躲閃,那些閒人都瞧不出他在搞鬼。

直打得那狗官暈倒在地,他才住手,回了原座。這四名家丁還道是撞邪遇鬼,說什麼也不明白

怎麼會伸手去打大老爺,可是自己手掌都是鮮血,卻又不假。四人呆了一陣,便扶著那狗官去了。」

樊綱道:「痛快,痛快!吳三桂手下的走狗,原該如此整治。徐三***打狗官,正是給天下百姓出一口胸中惡氣。白二俠,你當時怎麼不幫著打幾拳?」

白寒楓登時怒氣又湧了上來,大聲道:「老賊在顯本事打人,我為什麼要幫他?是他在打人,又不是他在捱打!」

玄貞道:「白二俠說的是,先前他不知徐三哥身有武功,可不是見義勇為,出手阻止狗官的家丁行兇嗎?」

白寒楓哼了一聲,又說道:「那狗官和家丁去後,我哥哥叫酒樓的掌櫃來,說道一應打壞的桌椅器皿,都由他賠,那老賊的酒錢也算在我們帳上。

那老賊笑道道謝。我哥哥邀他過來一同喝酒。那老賊低聲道:「久慕松楓賢喬梓的英名,幸會,幸會。」我和哥哥都是一驚,心想原來他早知道了我們的來歷,我們卻不知他是誰。

我哥哥道:「慚愧得緊,請問老爺子尊姓大名。」那老賊笑道:「在下徐天川,一時沉不住氣,在賢喬梓跟前班門弄斧,可真見笑了。」..

那是我們還不知道徐天川是什麼來頭,但想他毆打狗官,自然跟我們是同一條路上的。這狗官倘若不挨這頓飽打,我兄弟倆一樣也要痛打他一頓。我們三人喝酒閒談,倒也十分相投,酒樓之中不便深談,便邀他到這裡來吃飯。」

樊綱「哦」了一聲,道:「原來徐三哥到了這裡,是在府上動起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