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把李力世、風際中、馬彥超、錢老本、玄貞道人、徐天川等天地會群雄請來,告知此事,籌商如何救人。

李力世道:「韋香主,這件事咱們幹了!能救得出這位楊大哥,那是最好。就算救不出,吳三桂知道你他動手,定然以為你是奉了皇帝之命。不是將他嚇個半死,便逼得他早日造反。」

方宇道:「正是如此,就怕他立刻造反,咱們一古腦兒給他抓了起來,大夥兒在黑坎子大監獄賭錢,那可不妙了。」

玄貞道人道:「一見情勢不妙,大家快馬加鞭就是。」

方宇道:「你們去設法救人,我把吳應熊這小子請來扣在這裡,做個抵押,讓吳三桂不敢胡來。」

錢老本道:「韋香主這著棋極是高明。咱們明天先去察看了黑坎子的地勢,然後扮著吳三桂的手下親隨,衝進監獄去提人。」

次日午後,方宇命人去請吳應熊來赴宴,商議婚事。安阜園大廳中絲竹齊奏,酒肉紛呈之際,天地會群雄穿起平x王府親隨的服色,闖入黑坎子太監。

方宇吩咐驍騎營軍士和御前侍衛前後嚴密把守,監視吳應熊帶來的衛隊。他和吳應熊一面飲酒,一面觀賞戲班子做戲。

這時所演的是一出崑曲「鍾馗嫁女」,五個小鬼翻筋斗、鑽臺子,演出諸般武功,甚是熱鬧。方宇看得連連叫好,吩咐賞銀子。

正熱鬧間,有人走到他身後,悄悄拉了拉他衣袖。方宇回頭一看,卻是馬彥超,見他緩緩點頭,知已得手,心中大喜。

方宇向吳應熊道:「小王爺,你請寬坐,我要去撒一泡尿。」

吳應熊心道:「這小流氓,說話如此粗俗。」笑道:「爵爺請便。」

方宇來到後堂,見天地會群雄一個不少,喜道:「很好,很好,眾都沒損傷,人救出來了嗎?」

方宇見各人臉色鄭重,料想另有別情。

馬彥超恨恨的道:「吳三桂這女幹賊下手了毒!」

韋小道:「怎麼?」

馬彥超和徐天川轉身出去,抬進氈毯裹著的一個人來。但見氈毯上盡是鮮血,方宇一驚,搶上前去,見氈毯中裹著正是楊溢之。

但見他雙目緊閉,臉上更無半分血色,方宇叫道:「楊大哥,是我兄弟救你來了。」

楊溢之微微點頭,也不知是否聽見。

方宇道:「大哥,你受了傷麼?」

徐天川輕輕揭開氈毯。方宇一聲驚呼,退後兩步,身子一晃,險些摔倒,錢老本伸手扶住。原來楊溢之雙手已被齊腕斬去,雙腳齊膝斬去。

徐天川低聲道:「他舌頭也被割去了,眼睛也挖出了。」

眼前這般慘狀,方宇從所未見,心情激動,登時放聲大哭。

他和楊溢之本來並沒多大交情,只不過言談投機,但既拜了把子,便存了有福共享,有難同當之心,見到他四肢俱斬的模樣,不禁悲憤難當。

他伸手拔出匕首,叫道:「我去把吳應熊的手腳也都斬了。」

風際中拉住他手臂,說道:「從長計議。」

此人說話不多,但言必有中,方宇向來對他忌憚三分,當即定了定神,點頭道:「風大哥說得對。」

徐天川蓋上氈毯,說道:「這件事果然跟咱們有關。吳三桂怪楊大哥跟韋香主相交,又拜了把子,說他背叛舊主,貪圖富貴,投靠朝廷。

因此整治得他死不死,活不活,好讓他手下的將領,沒一個敢起反叛之心。」

方宇垂淚道:「吳三桂他祖宗十八代都是死烏龜!楊大哥跟我拜把子,又沒背叛他。這大漢女幹自己存心不良,瞎起疑心。

楊大哥這等模樣,便是這大漢女乾造反的

明證。就算楊大哥真的投靠了朝廷,又有什麼不對了?」

錢老本道:「正是。韋香主把楊大哥帶去京城,向小皇帝告上一狀。」

方宇問徐天川:「吳三桂下這毒手,是為了怪楊大哥跟我結交,徐大哥怎麼得知?」

徐天川轉身出外,提進一個人來,重重往地下一擲。這人身穿七品官服色,白白胖胖,爬在地下,一動不動。

徐天川道:「韋香主,這個傢伙,你是久聞大名了,卻從沒見過,他便是盧一峰。」

方宇冷笑道:「啊哈,原來是盧老兄,你在京城城裡大膽放肆,後來給吳應熊打斷了狗腿,怎麼又在這裡了?」

盧一峰嚇得只說:「是,是,小人不敢!」

徐天川道:「當真是冤家路窄,這傢伙原來是黑坎子太監的典獄官。他便是變了灰,老子認他得出,我們扮了吳三桂的親隨去監獄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