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心想:「這小惡人實在壞得不得了,只是有許多事,卻又不便說。否則師父追究起來,師姐和我都落得有許多不是。」

阿珂說道:「師父,你不知道,他……他……」

白衣女尼不再理他,瞧著祟禎的墳墓只呆呆出神。方宇向阿珂伸伸舌頭,扮個鬼臉。阿珂大怒,向他狠狠白了一眼。

方宇只覺她就算生氣之時,也是美不可言,心中大樂,坐在一旁,目不轉睛的欣賞她的神態,但見她從頭到腳,頭髮眉毛,連一根小指頭也是美麗到了極處。

阿珂斜眼向他瞥了一眼,見他呆呆的瞧著自己,臉上一紅,扯了扯白衣女尼的衣袖:「師父,他……他在看我。」

白衣女尼嗯了一聲,心中正自想著當年在宮中的情景,這句話全沒聽時耳裡。這一坐直到太慢偏西,白衣女尼還是不捨得離開父親的墳墓。

方宇盼她這樣十天半月的一直坐下去,只要眼中望著阿珂,就算不吃飯也不打緊。

阿珂被他瞧得周身不自在,雖然沒有轉頭望他,但卻總感覺他的一雙眼總是盯著自己身上,心裡一陣害羞,一陣焦躁,又是一陣惱怒。

阿珂心想:「這小惡人花言巧語,不知說了些什麼謊語,騙得師父老是護他。一等師父不在,我非殺了他不可,拼著給師父狠狠責罰一場,也不能容得他如此羞辱於我。」

又過了一個時辰,天色漸黑,白衣女尼嘆了口長氣,站起身來道:「咱們走罷。」

當晚三人在一家農家借宿,這裡環境有點兒差,但勝過沒有。

方宇知道白衣女尼喜歡乾淨,所以吃飯時先將她二人的碗筷用熱水洗過,再將她二人所坐的板凳,吃飯的桌子抹得纖法不染,隨後又去抹床掃地,將她二人所住的一間房打掃得乾乾淨淨。

他向來懶惰,如此勤快,實在是生平從所未有的事。為了在白衣女尼面前留下好印象,他也是拼了。

白衣女尼暗暗點頭,心想:「這孩子倒也勤快,出外行走,帶了他倒是方便得多。」

她十五歲前在深宮生長,自幼給宮女太監服侍慣了,身遭國變之後流落江湖,日常起居飲食自是大不相同。

方宇做慣太監,又是盡心竭力的討好,意令她重享舊日做公主之樂。

白衣女尼出家修行,於昔時豪華,自早不放在心上。但每個人幼時如何過日子,一生都會深印腦中,再也磨滅不掉。她不求再做公主,但方宇卻服侍得她猶如公主一般,自感愉悅。

晚飯過後,白衣女尼問起阿琪的下落。

阿珂道:「那日在少林寺外失散之後,就沒再見到師姐,只怕……只怕已給他害死了。」說著眼睛向方宇一橫。

方宇忙道:「哪有此事?我見到阿琪姑娘跟蒙古的葛爾丹在一起,還有幾個喇嘛,吳三桂

手下的一個總兵。」

白衣女尼一聽到吳三桂的名字,登時神色憤怒之極,怒道:「阿琪她幹什麼跟這些不相干的人混在一起?」

方宇道:「那些人到少林寺來,大概剛好跟阿琪姑娘撞到。師太,你要找她,我陪你,那就很容易找到了。」

白衣女尼道:「為什麼?」

方宇道:「那些蒙古人,喇嘛,還有云南的軍官,我都記得他們的相貌,只要上一個,就好辦了。」

白衣女尼道:「好,那你就跟著我一起去找。」

方宇大喜,忙道:「多謝師太。」

白衣女尼奇道:「你幫我去辦事,該當我謝你才是,你又謝我什麼了?」

方宇道:「我每日跟著師太,再也快活不過,最好是永遠陪在師太身邊。就算不能,那也是多陪一天好一天。」

白衣女尼道:「是嗎?」

她雖收了阿琪、阿珂兩人為徒,但平素對這兩個弟子一直都冷冰冰地。二女對她甚為敬畏,從來不敢吐露什麼心事,哪有如方宇這般花言巧語,甜嘴蜜舌?

她雖性情嚴冷,這些話聽在耳中,甚是受用,不由得嘴角邊露出微笑。

阿珂道:「師父,他……他不是的……」

她深知方宇熱心幫同去尋師姐,其實是為了要陪自己,什麼「我每日跟著師太,再也快活不過,最好是永遠陪在師太身邊」云云,其實他內心的真意,該當把「師太」兩字,換上了「阿珂」才是。

白衣女尼向她瞪了眼,道:「為什麼不是?你又怎知人家的心事?我以前常跟你說,江湖上人心險詐,言語不可盡信。

但這孩子跟隨我多日,並無虛假,那是可以信得過的。他小小孩童,豈能與江湖上的漢子一概而論?知道了嗎?」

阿珂不敢再說,只得低頭應了聲:「是。」

方宇大喜,暗道:「阿珂好老婆,你老公自然與眾不同,豈能與江湖上的漢子一概而論?你聽師父的話,包你不吃虧。最多不過嫁了給我,難道我還捨得不要你嗎?放你一百二十個心。」